“五香茶叶蛋、蟹壳黄烧饼”,人群中传出小贩的叫卖声。
南京锦衣卫水军所世袭正千户谢羡安不屑地道:“呸!一群土包子,给你几分颜sè就开染坊,你那排场,吓唬乡下人去吧,南京城里谁没见过大世面,少在这儿显摆”。
“放你妈的屁!要不是老子们出生入死、浴血拼杀,你们这群废物早让白衣匪干的屁股开花了,就会窝里横的王八蛋!”边军将士被他轻蔑的语气激怒了,双方顿时鼓噪起来。
“豆腐涝、葱油饼、桂花夹心的小元宵”。
“滚开!再他妈的凑热闹,让你去镇抚司衙门喊个够!”谢千户戟指人群,恶声大骂。呼啦一下,一群百姓赶紧缩头,生怕被他指到自已脸上,叫卖的小贩蹲在人群里不敢吭声了。
就在这时,夹着尾巴躲的远远的五城兵马司又杀回来了,远远的两个隶役把皮鞭扬空抽得“啪啪”直响,高声喝道:“五城兵马司办差,闲杂人等一概闪开!”
一堆提着水火棍、配腰刀、提着铁链子的步快气势汹汹带推带骂,把围观的百姓挤得如船至浪开,向两旁翻涌过去,只听人群中叮当作响,有人大叫:“哎哟,烫了我了”。
“我的娘唷,谁碰翻了我的摊子,我的什锦大菜包”。
巡城御使冲上前去,站到锦衣卫和边军之间,扶了扶挤歪了的帽子,高声喝道:“五城兵马司贾古贾大人,到~~~~~”。
“啪!”一个薄皮包饺把他刚扶正的官帽又打歪了:“滚一边夹谷去”。
贾古大人赶忙的跑到马上就要打起来的两军中间,把腰刀一拔,“呛”地一声斜指长空,威风八面地喝道:“统统住手,威国公爷杨大人到~~~~”。
气焰嚣张的边军将士一听,向前的步子顿时往后一退,本来冲在前边的几个百户、把总、伍长一类的官儿,也急忙左挤右拱,把自已缩回了人堆儿里,免得太显眼。
对面的锦衣卫也不再吵闹了,现场一时鸦雀无声。
杨凌皱着眉头踱到场中,绕过几只扣在地上的大碗和散落在旁边的鸡丝面,然后不悦地看了看那些边军官兵,这些骄兵悍将们不禁胆怯地又退了两步,蔫了吧叽地耷拉下了脑袋。
杨凌重重地哼了一声,斥道:“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本事呀,都给我回去自领军法,每人二十军棍,还不走?”
几个百户面面相觑,他们互相对了个眼sè,拱手道:“末将遵命!”边军小方阵齐刷刷的退了几步,然后向左一转,大踏步地去了。
杨凌身子一转,向锦衣卫;阻拦的方向走去,锦衣卫们自发地退开,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贾指挥和巡城御使急忙追在后边,从两道人墙间走了进去。
后一缕烟气袅袅地消失在空气中,香已燃到尽头,一个亲兵走到江彬身旁,低声道:“大人!”
“嗯!”江彬慢慢张开双眼,扫了一眼香炉,眼神突转凌厉,他长长吸了口气,大喝道:“姓钱的,给我出来!”
钱宁提了杆红缨枪,站到了门牌楼下,怒声道:“姓江的,你待如何?”
江彬嘿嘿冷笑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大丈夫一言九鼎,三柱香已烧尽,你不交人,那就划出道道来,是咱们单打独斗,还是先让手下的兄弟们比划比划?”
钱宁瞧他煞气冲宵的模样,岂敢与他动武,闻言只是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还是一方带兵的将领,明明就是一个兵痞,肆无忌惮,竟敢带兵围困、威胁本官”。
江彬仰天大笑:“哈哈哈,让你说着了,老子就是个兵痞子、兵油子,大丈夫什么气都受得,就是王八气受不得,老子不当王八,你堂堂的钱大人缩头不出,莫非却要做只小王八不成?”
江彬身旁的亲兵哄堂大笑,钱宁气的脸红如血,戟指怒道:“姓江的,不要欺人太甚,老子要把你下大狱,整治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彬yīn森林地道:“你试试看,有本事先抓了老子再说,不要光说不练啊。是条汉子站出来,呸!老子是兵痞?你就是一个无赖!”
钱宁一看他举步上前,领着人要冲上来,急忙叫道:“老子还就无赖了,我会自降身份和你动手?来人来人,关门,我倒要看看,他长了几个胆子敢把庙砸了”。
江彬虎吼一声,雪亮的双刀霍地举起,旋风一般卷上台阶去,“嗵”地一声,一脚踹在半掩的庙门上,把两个正在推门的锦衣卫撞得倒翻出去,口中大吼一声道:“谁敢关门?呀~~!”
他掌中双刀一摆,一招“金刚出世”作势yù劈,钱宁见无法再避,于是手中缨枪一抖,一招“青龙点头”,双腿拉开了架子,两人手下的亲兵也大呼小叫,刀枪并举。
杨凌堪堪赶到,老远的大叫一声:“住手!”
钱宁江彬目光一扫,瞧见是杨凌到了,不由一个喜一个惊,暂时都僵在那里。杨凌快步赶过来,目光凌厉地一扫,喝道:“两个朝廷命官,在这里舞枪弄刀的成何体统,全都给我收起来!”
江彬悻悻然地收了刀,钱宁喜出望外地迎上前道:“国公爷,您来的正好,这位江大人实在太过蛮横无理,下官知道他是您的部下,所以不为已甚,他却步步紧逼,此事还请国公为我作主”。
江彬怒吼道:“放屁,你这jiān”。
“住口!”杨凌四下看看,见围观的百姓站的轻远,这才放下心来,一扯二人道:“走,咱们进去寻个地方慢慢谈,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居然闹的如此天翻地覆,真是岂有此理”。
杨凌拉着二人进去,在草木园中寻了一处石桌,让二人都围桌坐了,自已居中一坐,左右看看,说道:“说吧,到底为了什么口角,闹出这么大阵仗?”
江彬脸红脖子粗地道:“不是口角之争,这厮抢了我的女人”。
钱宁冷笑:“怎么就说是你的女人?证据呢?”
杨凌两眼一直,随即苦笑道:“你你们,原来是为了美人?真是气死我了,秦淮河上佳丽如云,就非得争那一个?就算你也看上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今儿钱大人做了入幕之宾了,那你江大人明天就起早再来,抢在他头里嘛”。
杨凌说完自已直想笑,两个piáo争风,自已这话说出来虽是实言,听着总是有点怪怪的。不料江彬瞪起牛眼,气得直擂桌子:“我的国公爷啊,鬼才稀罕和他抢姑娘,他抢的是我的女人,我的那个小妾王满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