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傻子才会在这样的文件上签字,陆秀见状,迅速收起了脸上白痴的微笑,冷着脸道:“不好意思,我没说过上面的话,没办法签字!”
“啪——”那警察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重重拍案而起。
陆秀早有心理准备,倒并不是怎么害怕,只是怀里的毛团却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到了,搂着她的脖子开始哇哇大哭,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声瞬间响彻了整个警局。
“毛团别怕,妈妈不会让这个恶棍伤害你的。”陆秀连忙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慰她。
因为这话是用汉语说的,那警察眉头猛地一皱,冷声道:“你在说什么?诅咒我吗?”
陆秀没有正面回答,望了一眼仿佛奇幻小说的离谱口供,笑道:“诅咒你?你还真以为我是女巫啊?果然,谎话说了一千遍,连说谎者自己都会信以为真。”
“你!”那警察伸手想揪陆秀的衣领,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一名西装笔挺,拿着公文包的白人男子在年轻警察的指引下走了进来。
那是一名黑发的中年男人,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在眼镜后面闪着凌厉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对付的主。
陆秀正奇怪来人是谁,那男人已经自己开了口:“我是莫雷迪夫人的律师,我需要跟我的当事人单独说话。”
他傲慢地扫视全场,浑然不把现场的警察放在眼里。陆秀原以为这帮不讲道理的警察没那么好打发,没想到的是,听到律师的话,他们竟真的乖乖走出了审讯室。离开前竟然还彬彬有礼地朝律师点头致意,根本看不出半点之前的蛮横与无礼。
她在感叹白人身份的好用的同时,胸中刚刚那因为受到侮辱而产生的愤怒与不甘却反而更加强烈了。凭什么身为黄种人,就要被白人肆意欺凌侮辱?
“莫雷迪夫人你好,我叫罗伯特·杰克逊,是你的律师。”两个警察走后,原本还一脸倨傲的律师竟收起了脸上的傲慢,笑容满面地朝陆秀伸出了手。
陆秀这才猛然反应过来,眼前的白人是过来帮助自己的,连忙伸出手去。她原本想跟他握手,没想到对方却彬彬有礼地向她行了一个吻手礼。这是西方男性向女性表示尊重时才会行的礼,如果面前的白人男子像外面那帮警察一样对黄种人满怀偏见,打死他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动作。陆秀神经一松,终于收起了浑身的戒备。
“是凯特派你来的吗?有她这个朋友,真是我来到美国之后最幸运的事情!”陆秀已经认定了他是凯特派来的人。
没想到,杰克逊律师的回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抱歉,夫人。我无法告诉你委托人的身份,根据我跟委托人的协议,他的身份暂时会对你保密。”
陆秀开始还有些吃惊,转念一想,凯特这么做大概是因为身份敏感,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
她刚想开始跟杰克逊律师讲述事情的经过,却见他摇了摇头,笑道:“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这根本就是毫无理由的指控。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过来求着我们离开警局。”
陆秀有些不太敢相信。这虽然的确是毫无理由的指控,但要让外面那帮对黄种人满怀敌意的恶棍主动求她离开,这难度未免也太大了吧?
杰克逊律师注意到了她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以为意,竟若无其事地逗弄起了她怀里的毛团。
“可爱的小公主,叔叔给你变个魔术,看看硬币在哪只手里。”杰克逊一扫刚刚面对警察时一本正经的模样,竟然拿出一枚硬币,当着毛团的面表演起了硬币魔术。
毛团原本还皱着小脸在抽抽噎噎,听到杰克逊的话,视线顿时被眼前银光闪闪的硬币吸引住了,看着硬币一会儿出现在杰克逊的手里,一会儿出现在他的耳后,竟被逗得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跟刚刚凄厉的啼哭声一样响彻了整个警局。
杰克逊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着这个魔术,重复到第三遍的时候,审讯室的门终于开了。
“女士,你可以走了。”说话的就是刚刚那名企图让她在不实的口供上签字的警察,此时,他已没了先前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表情垂头丧气,仿佛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杰克逊的魔术不仅逗笑了毛团,也舒缓了陆秀的情绪。明白对方已经认输后,她微微一笑,用夸张的语气惊叹道:“啊?就这么走了?不是说我绑架了两个白人少年,还残忍地折磨了他们吗?”
那警察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误会,这完全是误会!”
看他那诚惶诚恐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先前的蛮横与无礼。猜到是凯特动用了某种关系,陆秀暗暗在心中感叹,这果然是个金钱至上的世界,只要有钱,连灵魂都可以出卖给魔鬼,更何况只是向黄种人低头了。
“误会?难道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陆秀扬了扬手中那份还没来得及签字的口供,转向杰克逊,“杰克逊先生,这位警察刚刚试图用恐吓跟武力让我签署这份不实的口供,我可以不可以告他刑讯逼供?”
杰克逊此时已再度恢复了刚刚那张令人望而生畏的扑克脸,闻言,淡淡道:“如果夫人愿意,完全可以。”
那警察闻言顿时冷汗淋漓:“杰克逊先生,你是旧金山鼎鼎有名的大律师,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吧?”
杰克逊面无表情地答:“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这要看我当事人的意愿。”
几乎就在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陆秀的脸上。那警察一张脸霎时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才终于道:“夫人,我为我刚刚的行为向你道歉。”
这家伙对黄种人果然有着根深蒂固的蔑视,这句道歉几乎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说完,那张原本就已经涨得通红的脸已经红得仿佛便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