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忍不住心烦。
“可是他这会心里肯定很难受,绝对睡不着的。一定是需要安慰,一定是。”
肯定,绝对,一定,一定是。苏步青斟酌着这几个字眼,最后叹口气:“许安安,顾莫生不是你。”
“顾莫生也是人!”许安安却笃定:“你怎么会确定他不会难过。”
“可是再难过的人也要休息!这会是半夜两点。”苏步青压着嗓子说话,生怕自己不压住,火气便会从嗓子眼冒出来,像是喷发的火山不可收拾。
许安安一愣,然后拉着苏步青:“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许安安想,既然顾莫生在家休息,那么她想他醒来后,第一个能安慰他的,是自己。
回到小院里,顾莫生家里的灯是暗着的,许安安家的灯也是暗着的。也是,深更半夜,还会有谁留着一盏灯?
许安安只有再一次求助苏步青:“今晚,就窝你家一晚吧。”
苏步青的爸妈思乡心切,一退休便回到乡下老家,盖了个两层小楼,院子里种了些花花草草,后院也种了新鲜蔬菜,优哉游哉颐养天年。苏步青便留着一直住在这个老房子里,许安安说住他家,是想也只有这样,才会方便许多。
苏步青没法拒绝,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自己住沙发,许安安睡自己的房间。
小说里什么男主睡沙发还能睡着的都是假话,一晚上苏步青辗转反侧,怎么都不能安然入睡。刚刚有些睡意,一只腿就架空,然后让自己一个冷战醒过来。
狭小的空间,确实不怎么舒服。
许安安占着卧室的床,却也睡不着。心里始终不停的想顾莫生心里有多难过。想象中婚礼上夏小茜远去的背影,想顾莫生受伤的双眼。
顾莫生受伤时的眼睛,落寞的,如同是一望无际沙漠,空洞的不着一丝边际。许安安见到一次,就那一次,也让她跟着揪心了许多次。
顾莫生走路,她也只是默默走在他身边。他埋着头只吃饭,她便把盘子里的菜给他夹到碗里逼他吃。顾莫生发呆,她便从脑子里搜索笑话给他讲。
往往,故事还没讲出来她就开始笑,笑到最后,故事讲了个一塌糊涂,也没逗笑顾莫生。
顾莫生以前和苏步青一样,属于那种活跃型的学生,会早恋会打架也偷偷学抽烟,可是后来,也变了许多,不再会肆无忌惮的大笑,突然就成熟起来。
只是再怎么变,也是许安安心里的顾莫生。就像是许安安小时候看的动画片《变形金刚》,管它是拯救地球的机器人,还是平常在马路上行驶的车辆,都一样。顾莫生怎么变,都只是顾莫生。
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感觉天都快亮的时候,许安
安终于睡着了。这一睡着,便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苏步青的卧室里,还是小时候睡的张木质的小床,一翻身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苏步青躺在沙发上,听着许安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一丝苦笑挂在嘴边,心里就像是一帆漂泊在静静湖面上的船,没有一丝起伏的沉静。
屋子里那丫头都23了吧,怎么那股傻劲还没改呢。苏步青把手放在头后这么想,却丝毫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也对这傻丫头动了情。
小时候的许安安,总是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头发是由心不灵手也不巧的许大海扎的凌乱的羊角辫,鼻子下时常还掉着鼻涕。跑起来左摇右晃总感觉会跌倒,却固执的跟在顾莫生的身后。每每这个时候,自己总是嘲笑顾莫生,诺,那跟屁虫又跟过来了。
顾莫生转过头瞪那小丫头一眼,掉过头去恶狠狠的说:“你就在这站着,不要跟过来。”然后看似厌恶的掏出手帕给许安安擦鼻涕,看一眼染上污迹的手帕,嫌弃的丢给许安安:“把脸自己擦干净!”
红着脸走回来,大家就开始起哄:“莫生啊莫生,那小丫头片子不会是大人给你订的娃娃亲吧。”
顾莫生气的直跳脚,追着就要打领头起哄的苏步青。众人作鸟兽散抛开,打闹起来玩的不亦乐乎。苏步青时不时的会看一眼站在那边连步子都不会挪的小丫头,看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顾莫生然后露出傻呵呵的笑容。
白痴!苏步青心里骂。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不再觉得那丫头是白痴了。她依旧傻,可是比起小时候却漂亮了许多。女大十八变,她开始知道怎么收拾打扮自己了,白色衬衫碎花裙,头发剪成齐齐的妹妹头。再用蝴蝶发卡别住。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走在路上甚至也有人看着她吹起了口哨。
苏步青和顾莫生一个学校,常常会看到她偷偷的跑来等他,装作偶遇的样子。明眼人都知道,学校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边,怎么能偶遇的到。他撇撇嘴,只有说出两个字:“傻妞。”
心里却莫名的羡慕,怎么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对自己。
不是没有女孩喜欢自己,上学的时候有小纸条巧克力,工作后也经常会有女人发出邀约,可是总会想起许安安那个傻丫头,想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