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伤兵满营,即便是在夜里,都能听见伤员凄厉的哀嚎声,颇为瘆人。鳌拜气急败坏,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军队竟然会遇到这么强大的阻力。说实在话,他也不想用车轮战,主要是永宁铜矿就这么大,他八万大军在这里也不可能展开,只能一万人多人一万多人往上冲。
本以为,这么多人,就算是用人堆,也把对方给堆死了,但是谁能想到他们竟然顶住了,眼看着子时一过,一天又没了,他们还被挡在这里,这让鳌拜的脸往哪里放。
这两天的高强度作战,八万人几乎都轮了一遍,就连满达海的满洲八旗都损失了数百人,各部将领怨声载道,毕竟在四川打的可都是顺风仗,这云南怎么会冒出这么强大的对手。
吴三桂也是紧锁眉头,他的兵马战斗力不强,但因为人多,每次都是主力,伤亡的一万多人,大部分都是他的人,这怎能叫他不心急如焚,要这么打下去,自己的人马非要被消耗光了不可。
吴三桂上前一步道:“大人,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鳌拜没好气道。
吴三桂道:“这么打也不是办法,兹事体大,我看两步走吧,一方面立刻派人告诉殿下,前线战况,让殿下定夺。另一方面我们停止冲锋,换炮兵上,一分为二,不停射击,哪怕是把我们携带的弹药全部打完。哪怕是十发、二十发炮弹换他们一个人,也比我们的人上去被他们打死的好。”
鳌拜看了吴三桂一眼,这家伙,倒是精明,看来是自己的损失大了,心疼了。不过话说回来,报告豪格也没错,他们损失这么多人马,如果瞒着豪格,不知道将来他会怎么大发雷霆。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让士兵们喘口气,明日,只用炮兵,我即刻修书一封,禀报殿下。”
“浑蛋!这仗是怎么打的。”永宁府距离豪格的驻地并不远,加急信件半天就到,豪格看到前线打一个铜矿竟然损失了一万多人,再也坐不住了。他的兵马分出去大半,目前在他身边的就六个甲喇九千人,可前面打成这个样子,他不去不行,豪格略一思索便道:“该死的,本王亲自去,留下两个甲喇看家,剩下四个甲喇,即刻动身,明日早晨抵达前线。”
轰轰轰,永宁铜矿阵地上,到处都是爆炸声,清军的炮弹就像是不要钱那样,玩命的轰打,一刻都没停下过。将士们看得清楚,对方分明将火炮分成了两组,一组打,一组散热,然后再交替。
“他娘的,这建虏的炮弹不要钱是吧,打了一天了还不停。”铜矿上,了望台上,年轻矿工蹲下身子对老矿工道。
老矿工吧嗒吧嗒抽了口旱烟道:“嘿,你小子,建虏的炮弹当然不要钱,这些炮弹全都是大明朝的,明军废物,不把炮弹打到建虏头上,反而被建虏缴获,变成了打在我们头上的利器,哎!”
年轻矿工道:“他们这么打,郭旅长他们能守住吗?”
“小子哎!几天过去了,你看建虏能越雷池一步吗?要对咱们的军队有信心,再说,不还有咱们吗,咱们就是最后一道防线,别看老汉五十多了,当年也是个练家子,几个人近不了身,建虏要真上来了,老汉跟你打个赌,就我手中这杆烟枪,都能敲碎一个狗汉奸的脑壳。”老汉说道。
“那是,那是,李叔您这是老当益壮。”年轻人连忙恭维道。
“行了,你小子继续盯着,记住,郭旅长一旦有命令,就立刻通知大家。我先眯一会,别怕,真到了最后时刻,咱们从容一点。”老汉说完,就熄灭烟枪,靠在围栏边闭上眼睛。年轻人砸吧砸吧嘴道:“这李叔,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啊。”
“轰了一天了,这火药都快给你打光了。”炮兵阵地上,鳌拜反正也被隆隆炮声吵得睡不着,便来到前线查看。吴三桂也没睡,顶盔贯甲在前线指挥。炮兵们打了整整一天,正如吴三桂所说,基本上把弹药都给消耗完了。
听见鳌拜说话,吴三桂回头道:“呵呵,大人,就这么打,弹药没了还能补充,西路军将士可比炮弹宝贵得多啊。”
鳌拜道:“你这算是什么,吴三桂炮弹量吗?我军从先帝遗甲十三副起兵以来,数十年还从来没有人一天打出过这么多炮弹。”
吴三桂哈哈大笑:“大人这个名字起得好,这个兴华军不是长于火器吗,简单,我们以火器对火器,看看他们有多大能耐。大人看见没有,不管我们的炮弹杀伤了多少敌军,但是他们的沙袋被摧毁得差不多了,明日一早我们再打,估计差不多。”
鳌拜道:“对了,你看看这个。”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吴三桂,正是豪格的回信,吴三桂没想到,豪格竟然亲自来了。
“这,竟然惊动了殿下。”吴三桂发愣道。
鳌拜摇摇头道:“明天,我们少不得挨一顿训。八万人打不下一个三千人的阵地,说出去太丢脸了。”
吴三桂咬牙道:“这样,明天天一亮,我就带兵冲上去,争取在殿下到来之前,一个冲锋拿下阵地。”
鳌拜道:“不错,我正有此意。明日一早,你调一万精兵过来,让王辅臣带队,记住,只要你关宁军的老兄弟,我从蒙古八旗中抽两个最精锐的甲喇的给你,再让满达海带队,再给你两个满洲八旗的甲喇。一万六千人,必须全力攻击,有进无退,我亲自带督战队压阵。”
吴三桂和鳌拜一拍即合,两个人立刻回到本部之中,按照方才的布置,调兵遣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