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美兰不解:“什么少爷?”
纪珍棠说:“就是我小的时候,陈府的那个少爷。”
秦美兰一愣,显然紧张起来,声音扬起几个度:“你见到他了?他现在在中国?”
纪珍棠握着手机,也随她变得紧张,手心都冒汗:“对,我们生活的地方还挺近的。他不姓陈,姓钟。”
“打过招呼吗?他认出你了?”
她说:“没有。”
沉吟片刻,秦美兰像是松下一口气,语气重新温和下来,她说:“没有就好,离他远一点。”
妈妈倒是松了口气。
但纪珍棠怔住,仿佛喉咙被人扼紧:“为什么啊?我们小时候很亲的,太太对我也很好的,我到现在都——”
话音未落,便听见秦美兰说道:“不要招惹是非,过好自己平平淡淡的生活。不该认识的人,我们就识趣点,离远点。”
纪珍棠:“……”
“有些事你可能是不记得了,那时候太小。”
“我记得,”她说,“我记得那艘船,我记得有人开枪,也记得太太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
虽然年纪很小,因为事情太深刻,她都记得。
秦美兰缓了缓,“记得就好,也不用问我为什么了。”
“……”
挂掉电话后,纪珍棠的心里乱成一团。
满脑子都是妈妈说的那句:离他远一点。
她不是需要在爸爸和妈妈那里寻求到肯定和祝福,却也忍不住难过于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唱衰。
她甚至想,如果告诉她真相,秦美兰或许连夜赶到中国也要把他们拆散。
为了分心,她把那天没看完的《燃烧》接着看下去。
钟逾白足够有耐心风度,他一直在努力地帮她消除一些阶级上的桎梏,虽然改变不了世俗的偏见,但起码能让她有所改观,对穷富参差的固有理解。
他已经非常努力,但拦不住她喜欢钻研这类作品。
那天钟逾白陪她看了会,可能觉得这开场太无趣,忍不住问,“这电影好看?”
她半开玩笑,念念有词:“你们高尚的人都看鲁迅嘛,我们低俗的
人呢,就爱看拜金女。看看她们活色生香的繁华生活,再看看她们殊途同归的倒霉下场。”
他不再看电影,转而看向她。殊途同归这个词,似有用意。
纪珍棠说:“我很喜欢看有着悲剧色彩的东西,明知道要毁灭,还是忍不住想要抓住,欲望和理智的博弈很精彩。话说回来,短暂的浪漫也挺好的。”
她喃喃,像注解,又像是自我劝诫。
放半年前,说这话,她是释怀心境。放现在,字里行间,却全是掩饰不住的遗憾。
钟逾白抬手要关掉电影。
纪珍棠笑笑说:“别,我没在照镜子。”
他的纵容,同样包括放任她的遗憾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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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第二天,纪珍棠去了和摄制团队约好的地方,在青城老城厢的一座古桥。
在此之前,祝青萤跟着她拍过一回,红玉蝴蝶的宣传视频已经发了出去,流量眷顾她,加上有营销经验的王潜星帮忙,最终呈现的反响很好。
这一回要拍的设计品还是具有江南风味的一系列古典玉器。
在出发的中巴车上,纪珍棠给祝青萤看上回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