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杨大人的意思,是说吴大人有成为藩镇的可能,那么皇上就不能够准了吴大人的奏折,避免吴大人继续壮大实力,他日成为藩镇。”
杨嗣昌轻轻的鼓掌,再次跟着开口。
“张大人说的是,下官正是有此等的担心,所以才恳请皇上不能准了吴大人的奏折。”
张至发脸上讥笑的神情一闪而过。
“如此看来,是本官多虑了,不过本官有一件事情,如鲠在喉,不吐不快,那就是辽东防御的事宜,这后金鞑子刚刚在辽东遭遇到惨败,后金上下一定是群情激愤,意图再次的进攻辽东,获取胜利,这吴大人身为蓟辽督师,理应承担抵御后金鞑子的作战任务,可惜皇上没有能够准了吴大人的奏折,吴大人一时想不开,身体有恙了,无法住持辽东的事宜,是不是请杨大人到辽东去主政,或者让辽东巡抚方一藻大人来主政啊。。。”
杨嗣昌压根没有注意到张至发的讥笑,而是认真思索张至发提出来的问题。
足足沉默了近一分钟的时间,杨嗣昌摇摇头。
“张大人,下官无法主政辽东的局势,辽东巡抚方一藻更是无法主政辽东的局势。”
“既然如此,那就请杨大人提出解决辽东困局的办法来。”
杨嗣昌的脸色逐渐的发白,看着张至发,用力的摇头。
“下官一时半会想不到解决辽东困局的办法。”
杨嗣昌实实在在的回答,让张至发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杨大人担心吴大人会对皇上和朝廷不利,这一点本官想到了,内阁同样想到了,不过因为有此等的担心,就开始限制吴大人,处处防着吴大人,只怕是适得其反,一旦惹怒了吴大人,让吴大人甩手不干,辽东出现危局怎么办,后金鞑子入关劫掠,甚至是威胁到京城该怎么办,难不成依靠各镇的援军解决这些天大的麻烦吗。”
“辽河以西若是能够稳定下来,能够在我朝廷的掌控之中,广宁、义州、西平堡、右屯和大凌河城悉数为我朝廷大军驻扎,后金鞑子就不敢随意的入关劫掠,一旦他们大军出击,驻守这些地方的朝廷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直接威胁到沈阳,这是后金无法承受的。”
“辽东能够稳定下来,京畿能够稳定下来,后金鞑子不敢继续嚣张,我大明朝廷就能够完全稳定下来,皇上就能够集中精力彻底剿灭流寇,如此情况之下,让吴宗睿大人掌握一些权力,得到一些好处,这算什么,哪一头划算,相信不要本官明说,杨大人也是明白的。”
“这吴大人的奏折之中最为关键的一点,杨大人不知道是忽略了,还是没有关注,那就是辽东巡抚的人选,吴大人让史可法出任辽东巡抚,这史可法本就是登州知府,与吴大人共事多年,他们是同一年的两榜进士,关系一直都很好,史可法出任辽东巡抚,明显可以听从吴大人的安排部署,如此辽东局势更加稳固,将成为我大明朝廷的一道天然的屏障。”
“如此绝佳的机会,杨大人居然要反对,本官不知道杨大人是怎么想的。”
。。。
朱由检一直都仔细听着张至发和杨嗣昌两人的辩论。
说实话,朱由检对于张至发这个内阁首辅,不是很满意,尽管温体仁已经被罢免内阁首辅的职位,也不大可能再次成为内阁首辅,但朱由检还是有些怀念温体仁,一直以来,张至发基本都是按照温体仁行事的方式,主持内阁的所有事宜,朱由检感觉到舒服。
想不到今日张至发与杨嗣昌的辩论,展现出来不一般的思维。
朱由检也担心吴宗睿坐大,与杨嗣昌商议军事方面事宜的时候,还时常想起登莱新军,想着是不是能够派遣其他的官员去接管登莱新军,可惜这一点不成立,派遣吴宗睿到辽东去,出任蓟辽督师,朱由检真正的想法是削弱登莱新军的实力,也就是让登莱新军与后金鞑子在辽东火拼,如果登莱新军打败了后金鞑子,那是最好的事情,如果登莱新军失利,则朱由检内心的担忧得以消除,也不用继续担心吴宗睿坐大了。
辽东还有山海关,这一道屏障,后金鞑子根本无法逾越。
刚刚听了张至发的建议,朱由检豁然开朗,为什么不从积极的角度去看问题,譬如说让吴宗睿长时间驻守辽东和登莱之地,这两处的地方能够切实的限制后金鞑子,能够让大明朝廷的北方彻底稳定下来。
吴宗睿在辽东打败了后金鞑子,后金的皇太极,必定高度重视吴宗睿和登莱新军了,依照皇太极的性格,绝不肯善罢甘休,一定会继续进攻辽东。
后金鞑子和登莱新军捉对厮杀,得到最大好处的是皇上和大明朝廷。
朱由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张爱卿,杨爱卿,你们不必争论,朕以为,吴爱卿在辽东立下了如此巨大的功劳,朕若是否定了其的奏折,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这份奏折,朕准了,内阁马上草拟旨意,朕看过之后明诏下发,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
。。。
张至发走出偏殿的时候,脸上没有多少的笑容,甚至没有多看杨嗣昌一眼,急匆匆的朝着官邸而去。
皇上的心思,张至发多少明白了,他的心里是冰凉的。
其实张至发与温体仁的关系很不错,温体仁离开京城的时候,与张至发在皇宫见了一次面,说了几句话,温体仁的那几句话,张至发琢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总算是明白了。
温体仁表达的最为明确的意思,就是告诫张至发,万万不要得罪蓟辽督师吴宗睿,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交好吴宗睿,因为吴宗睿有着常人都没有的能力,他日一定会成为大明王朝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