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氏觉得奇怪,谢裕这样的表现真的是太反常了。
两人到了谢裕的书房,这里是谢裕自己的地方平素就是惠氏也不大来的。
谢裕站在案前,背着手来回走了几趟,浓眉深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惠氏心里急火都快上来了:
“老爷,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她都有多少年没见他这副表情了?
女人容易多想,她立刻就联想到了家里唯二的两件大事,谢平慈的前程和谢令璟的婚事。
谢裕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都是你说了一句,那柳照像是我们谢家绕不开的劫,我才想到的……从前我没注意到这么个人,十七岁,家乡全州,家中是药材商,姓柳,你就没想到什么吗?”
惠氏被他这一句彻底打入了千年冰窟窿里,连牙关都快发抖了:“老爷,你不、不会是说真的吧?”
谢裕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十七年了啊,夫人。”
这句十七年,让惠氏一下子就软了腿,坐在椅子上,脸色僵黄:
“不、不会的,老爷,不会那么巧的,你找人去查过了吗?具体的?那柳照不是父母双亡了吗?”
“还没有细查,我这不是还要问问你的意思。”
惠氏拍着胸口,喘匀了气,咽了口口水道:“老爷,你还是立刻派人去查查看吧,太吓人了!我也放心不下,阿弥陀佛,可别是真的才好。”
她双手合十,似是真的向菩萨祈祷。
谢裕对这些女人随时随地就拜佛的行为真是喜欢不起来,他说:“若是菩萨不管用,真是我们想的那样可怎么办?”
惠氏一咬牙,说道:“总会有办法的!老爷,咱们不是那世袭罔替的爵位,慈儿那孩子的前程可还有大半拴在咱们这个姓氏上,何况现在京城的三公子还在这里,咱家这时候……可不能出乱子啊!”
“知道了知道了!”谢裕瞪眼:“你自己说的先查证最重要,怎么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惠氏也是年纪大了,这动不动的就想流眼泪。
谢裕不耐烦和她再说下去,挥挥手说:“你先去吧,我自有安排。”
惠氏想想不行,再道:“老爷,我看这样吧,还是把那柳照请到府上来一次,我们自己看上一看,我们家也只有慈儿和阿璟见过他,我们也得亲眼见见才行。”
谢裕冷哼:“你刚是怎么说人家的,这会儿要请人家到家里来了?拿什么名头?”
“三公子不是还在府上?他似乎与那柳照也是识得的……反正慈儿是定然请不来人的。”
惠氏这打脸来得飞快,而且转圜之迅速,完全没有一个心理的过度,她自己还接受地挺坦然。
“那平懋能不怀疑吗!咱们对柳照什么态度他能不知道?贸贸然把人家请来,还不是场鸿门宴呢?无知妇人!”
谢裕又数落了妻子一顿:
“算了,你先别管这事了,我再好好想想,对了,千万别让两个孩子知道。”
惠氏重重地点点头:“老爷放心。”
这一会儿功夫,夫妻俩其实也没说多久的话,但惠氏受的影响极大,连门口的仆妇都看出来了,她出门的时候心神不宁的,还差点在门槛上绊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