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他终于挑明这件事,秀秀目光在他俊秀的眉眼上略过,坚定点头:“是。”
崔道之兀自轻笑一下,眼底带着微微的嘲弄:
“那若是我今生不止娶你一人,不但让你当妾,甚至于这辈子都对你没有半分真心,是个满心只有仇恨的混蛋,你会如何?”
秀秀怔住,双目茫然,她不知道崔道之为了薛姑娘,为了让自己对他死心,竟能这样编排自己。
把自己说成一个风流成性的薄情之人也就罢了,还说什么仇恨,他同谁有仇?
“。。。。。。你不是这样的人。”半晌之后,她说。
他当初说要同她过日子,在薛昭音来之前他们一直很好,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她不明白。
崔道之目光在秀秀脸上打量了会儿,神色中不知为何带了丝同情。
天真。
天真的人都容易犯蠢。
崔道之眼睛望向院子,道:“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你又怎能断定我是什么样的人?不要把我想得太好,也不要再将目光放在我身上,对你有好处。”
他今日应付那些官员已经累了,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多言,起身出去。
秀秀望着他的背影,趴在床榻上,半晌一动不动。
她将头上崔道之从前送给自己的簪子拔下,握在手心里,愣愣地看着。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崔道之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又或许,他们两人从来未曾真正靠近过,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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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在床上歇了好几日,每日都是闷闷不乐的,来照顾她的雀儿也瞧出她没有以前爱说话,每日只是趴在床上发呆,只在察觉到崔道之回来的时候,眼神方有片刻闪动。
雀儿瞧出两人之间必定出了问题,使劲站在秀秀这里指责崔道之。
她年纪小,挤兑人的话层出不穷,有一回说得正起兴,没有注意到崔道之回来,叫他撞见个正着,她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牙齿打颤,半个字都说不出。
索性崔道之看了她一眼,便离开,并没说什么,可这仍旧将雀儿吓得够呛,每回都要算着崔道之回来的时辰,提前半个时辰离开。
薛昭音派人送了许多东西过来,来的丫头特地对秀秀说,她家姑娘并不知道那日秀秀在驿馆被打的事,也是后来从旁人口中才知道此事,为此罚了办事的秀玉,又特地叫她过来给秀秀赔罪。
秀秀看着往日趾高气扬的秀玉在自己面前行礼,并不言语。
她看得出,秀玉虽面上恭敬,但眼底却藏着鄙夷,方才在另一个丫头说话时,她眼睛便在屋子里不断打量,满脸嫌弃。
秀秀不喜欢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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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昭音送来的东西多,除了多件姑娘家用的脂粉和衣裳布料外,还有许多书籍、茶具,尤其特别的,还有一架古琴。
秀秀从来用不了这些高雅物品,这些东西真正是送给谁的,一目了然。
官宦人家小姐送自己东西,那是荣耀,是恩典,自然不好拒绝,实际上,秀秀一个庶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不然,便是打薛昭音的脸。
秀秀将书籍、茶具和古琴搬到崔道之屋里去,其余物品分给雀儿一些后,扔进了西屋。
崔道之回来后,见到屋里新添的东西,一句话也没说,只坐在古琴前,轻轻拨动琴弦,不一会儿,便有琴声流出,因是许久未弹,指尖先是生涩,后面便越来越流畅。
秀秀道:“这是薛姑娘差人送来的。”
崔道之拨动琴弦:“嗯。”没有任何意外的模样。
秀秀看见他的反应,眼神慢慢黯淡,转身,动作十分缓慢地走回自己屋内,关上小门,倚在小门后滑坐在地上,呆坐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起身,拍掉身上的土,往床边走。
她坐在床边,看着外头越来越暗的天色,抱紧双膝。
明天便是上巳节了。
等隔壁屋的琴声停了,秀秀方才松开已经发麻的双手,趴在床上,将自己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