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农妇时不时还会自言自语地说上两句,语气有些冲。
水乔幽还是听不太懂,但听出她讲的和她先前遇到的两拨人所说话语似乎又有点不一样,更像是苍益当地人的口音。
听她说了几次,她听着她的语气,更像是在骂人。
水乔幽看到她手上挎着的空菜篮,想起她刚才是从菜地里过来,忆起了昨日她将地里的萝卜数了三遍一事。再听她自言自语,水乔幽好像猜到一点原因了。
这时,农妇拐了个弯,她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小了很多。
水乔幽加快了一点脚步,也小心地转了个弯。
这弯一转,眼前立马开阔起来,不远处有着好几户人家。农妇背对着水乔幽一边往前走一边又开始骂起人来。
水乔幽迅速退回到拐弯处,环视了一圈,又上了旁边山林,往上走了点,通过林子往那个方向靠近。
往上走了一段,再往下望,看出农妇走的路是往下的,沿着小路两边都有不少房子,对面也有不少,周边还有土地,有人正在土里劳作。
尽管是冬日,此处也难得的泛着生机。
农妇这么一吵,那些房子里也有人纷纷探头出来查看。
农妇边骂边走了一段,直接闯进了一户房屋简陋的人家中,屋里立马传出了男女吵架的声音。
旁边的人有几个凑近看热闹,才看没多久,农妇就从里面出来了,菜篮子里多了五个大白萝卜,屋里有一四五十左右的邋遢男人追了出来与她对骂,水乔幽远远瞧着,也看出是昨日后面去拔萝卜的人。
水乔幽没太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看热闹的人却听懂明白了来龙去脉。
就在刚才,农妇庄二嫂去家中后山地里做事,感觉昨日数过的萝卜地里多了几个坑,她前前后后数了三遍,果然少了九个最大的。
她都不用问,也知道是住在这里的苟八干的,这周围的人谁不知道他人如其名,一天天懒得要死,就知道偷鸡摸狗。
庄二嫂进了他家一看,还找到了四个没煮、一个正在锅里的萝卜,另外后面鸡圈里还有没被鸡吃干净的萝卜叶子和碎萝卜,证据确凿,双方对骂起来。
苟八被抓了现行也不羞愧,还死不承认偷了她九个萝卜,硬说只拔了她八个。
这差出来的一个萝卜让双方嘴上隔着栅栏你来我往,谁也不肯服输,整整骂了大半个时辰,周边看热闹的冷得都没了热情,双方依旧斗志昂扬。
庄二嫂看不惯苟八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样,坚定地声称要找宋小爷来给她评理。苟八本来还是一脸你奈我何的嚣张模样,听到她说要找宋小爷来评理,气势弱了些。
两人又对骂了几句,苟八爷‘大气’宣告,他一大男人不跟她一粗鄙女子计较,她说九个萝卜那他就拔了她九个,他认了。
说这话时,看庄二嫂一直信誓旦旦,他也有些怀疑自已昨日急急忙忙数手指数错了,晚上天黑,又多剁了一个扔鸡圈里了。
他这话听得庄二嫂更不乐意了,觉得是就是,不是就是,什么叫‘就算是他拔的’,弄得她好像污蔑他似的,这样的结果,她满意不起来,依旧没肯走。
有年轻人从前面拐角处拐出来,经过苟八家门前。
年轻人名唤出尘,庄二嫂看到了他,立马抓住他。
“出尘,你现在可是要往宋小爷那去?”
出尘点头。
“那正好,你帮婶子跟宋小爷说说今日这事,让他给婶子主持个公道。”
水乔幽耳力好,将对面谈话听了进去。别的没听懂,但是听懂了这个‘宋小爷’三字。
出尘家就住在里面一点,刚才走出来,也听到了一点原由,但是这种小事,他是不好答应她这种请求的。
庄二嫂看他回答稍慢,以为他是不知来龙去脉,立即又给他讲了一遍详细过程,让他也给她评评理。
出尘读书多,虽说他是个晚辈,但是这附近,大家对他的话,还是有几分信服的。
出尘也不太懂得拒绝看着他长大的伯叔婶娘,只好停步,耐心听她说完。
苟八见到庄二嫂拉住了出尘,他气势又低了一点,没等出尘说什么,他主动给庄二嫂道了歉,承认了那九个萝卜都是他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