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宝隆那孩子也要休息,更何况老爷你也累了一天?”聂夫人语气低柔的出声说道。
聂荣飞连看她都不看一眼,只是摆了摆手:“让你去就去。”
聂夫人见自己劝说无效,也不再多话,转身去打电话。
聂荣飞坐在椅子上,直到将参茶都喝完,才起身进了书房。
他是武人出身,但是却并不是粗鄙不文,事实上,正宗拜过师,跟随师傅身边学艺的武人,都能写一笔还能入眼的毛笔字,因为练武兼学医术,学医就要学写药方,师傅坐堂看病,常常会要求弟子帮他写药方,年深日久,书法也能练出来。
随手拿起了书案上的毛笔,在用一对铜狮镇纸抚平的生宣纸上提笔写了几个字,直起身打量了一番,不满意的摇摇头,也没有再换纸,就继续在那张纸上写了下去。
不过半个小时,一身运动装的孙宝隆就站到了书房门口,等聂荣飞收笔之后才开口:“师公。”
“你来了?”聂荣飞侧过脸看了自己这位徒孙一眼,就继续对着自己面前这幅宣纸。
孙宝隆等聂荣飞开口之后,才进了书房,走到师公身后,打量聂荣飞面前的这幅作品。
宣纸上写着陶渊明的一杂诗。
忆我少壮时,无乐自欣豫。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
“又想起当年呀师公。”孙宝隆笑笑说道:“后两句写的比之前两句更见功夫。”
聂荣飞放下笔,朝外面客厅里忙碌的妻子说道:“帮宝隆准备些水果过来。”
“我自己去,不用麻烦师婆。”说完,孙宝隆就自己出了书房,几分钟之后就端着一碟水果走了进来。
嘴里还咬着一块芒果。
聂荣飞的众多弟子也好,上百个徒孙也好,来聂荣飞家中,全都要毕恭毕敬,唯独被聂荣飞从小就亲自传授功夫养在身边的孙宝隆是个另类,聂荣飞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要想着这位徒孙,实在没值得拿出来让孙宝隆见识的东西,也要让他吃水果。
所以这些年来,孙宝隆已经习惯这位师公的话,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去端出来吃就对了。
看到孙宝隆咬着芒果,聂荣飞脸上露出些笑容:“去你师傅那里了?”
聂荣飞此刻嘴里的师傅可不是他那个北胜蔡李佛的徒弟,而是孙宝隆在八卦门的师傅,赵晋阳。
聂荣飞自己除开北胜蔡李佛的功夫之外,也精通八卦掌,但是孙宝隆的八卦功夫却不是他自己传授,而是他安排孙宝隆拜了新加坡八卦门门主赵晋阳。
论北胜蔡李佛功夫,他可以说是新加坡大家,但是八卦掌,他也只是精通,比起赵晋阳对八卦掌的了解程度,还是稍稍有些差距。
“是,从师傅家里吃的晚饭。”孙宝隆把芒果咽下肚,朝聂荣飞笑笑说道。
聂荣飞提起毛笔,继续在纸上写了起来,边写边问道:“赵晋阳怎么说你的功夫?”
“师傅说我去台上,前三没问题。”
“说起来也是我欠他这个人情,为了让他用心思教你,他其他的几个徒弟都有些上不得台面,这次希望你能打八卦门的旗号登擂台,我也不好拒绝。”聂荣飞说道。
孙宝隆吃完芒果,又从果盘里拿起了一串葡萄,一颗颗的朝嘴里放着:
“我知道,师公,赵师傅教了我这么久,他开口,就算师公你不同意,我也要上场的,不然哪里对得起赵师傅传给我的一身八卦功夫。”
“你能这么想,不错,我是怕你心中还放不下输的那一次。”聂荣飞转过脸,看向孙宝隆说道。
听到聂荣飞这句话,孙宝隆脸色变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恢复常态,对聂荣飞露出个微笑:
“输一次又不是输一世,一次输不代表我次次输。”
“我肯答应赵晋阳,也是想让你在擂台上找回面子,你输了一次,外面就有人对你冷嘲热讽,你就该告诉他们,聂荣飞教出来的徒孙,就是输一次,也不是那些三脚猫够资格指摘的。”聂荣飞放下毛笔对孙宝隆说道。
“师公不是常说任人评说吗?”孙宝隆咽下一颗葡萄后,问道。
聂荣飞把毛笔放下,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睛盯着孙宝隆说道:“说我可以,我已经老朽一个,说我还在学艺的徒孙,这些家伙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