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潇回头:“比起被杀死的人,活人是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你疯了!天亮之后就走吧!”
“我会的。”王靖潇抬头看着浓郁的夜色,“等日出时,一切真相大白,到那时我会离开。”
3
忏奴回到无心小筑时,阿龙已经在房间等候。
他看着桌上收拾出来的另一个小包袱,笑道:“你倒是自觉,先收拾好了。”
“我怕待会儿时间来不及。”阿龙有些腼腆。
“来得及,时间有的是呢,你再做几件事去。”他吩咐了一些事,阿龙频频点头,然后跑出去了。
他拿起梳子一下下地梳着头发,不知不觉竟困倦了,最后趴在桌子上睡去。
梦中,王靖潇在给他梳头发,然而梳下来的却全是断发,他惊恐地看着梳子上一团团黑发,发出尖叫。而王靖潇则无动于衷地举着梳子说:“别叫,否则杀了你!”手里的梳子忽而变成滴血利刃,向他刺来,心窝被刺中的地方煞凉。
他大口呼气,从睡梦中惊醒,阿龙就站在边上关切地看着他。
“怎么又回来了?”他问。
阿龙压低声音道:“我刚出去无意中听到个消息,王公子正在祠堂仔细勘验盘问。”
他无奈叹气:“他怎么就不死心呢。”说完,抓起外套往身上一披,走了出去。
然而等他赶到祠堂时,王靖潇已经走了,他问人去哪了,值守的男仆打着哈欠胡乱指了方向,转身就走。
他把男仆扯住,拉回跟前,问道:“王公子来这做什么了?”
男仆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白天还被称作嫌犯的人,不耐烦道:“他做了什么我哪儿知道。”
他心中焦急没空废话,一抬膝盖正顶在男仆的命根子上,男仆立时倒在地上,捂着腿间吱哇乱叫。他一脚踩住那人来回翻滚的身子,将人牢牢定在雪地上,居高临下道:“再问你一遍,王公子来这之后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问了什么,给我原原本本重复一遍,少说一个字我废了你。”
那男仆从没见过这般狠厉的忏奴,早已经吓得丢了三魂七魄,哆嗦道:“王公子又到排屋去了,具体干什么我没跟进去所以不知道。”
“问话了吗?”
“他问我有没有人进出,我说我正好闹肚子,跑了三趟茅厕,有没有人进出不清楚。”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
忏奴收回脚:“要是王公子再来问,你该怎么回答?”
男仆抖着嘴唇:“什么都没看见,也没人来过。”
“算你聪明。”忏奴不再看一眼,裹着斗篷走远了,从身后看像是夜晚出没的巨型蝙蝠。
王靖潇还能去哪儿?他苦思冥想,最后决定去汀兰阁等。
阿苍在收拾行李,见忏奴不请自来,十分惊讶:“我家公子还没回来。”
“没关系,我等他。”他直接上楼坐床头看着王靖潇以前刻的名字发呆,趁屋中无人时凑上去亲吻那朵并蒂莲,手指一点点描摹花瓣纹路,过往点滴浮现眼前。他们一起玩闹、一起上课、一起在雨中漫步、一起并肩看夕阳……所有美好的时光都有王靖潇的陪伴。
马上,他就要离开了,跟着王靖潇去过梦中的快乐日子,心中欢呼雀跃,不禁笑出声来。
那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呢,他已经想好了。他要坐在荷塘边,欣赏月色,和所爱之人把酒言欢;又或者,红罗帐暖,他们把握春宵共赴巫山云雨。
想到这里,脸倏然红了。他还没做过那种事,但看话本故事中描绘,那将是人间最极致的享受。
他脱下鞋,蜷在床上,刚闭上眼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