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鞋带吕袁桥一起扔市局大门口,罗家楠调转车头往家奔。进屋楼上楼下灯都是黑着,只有小吧台那边给他留了盏昏黄的小灯。客厅里,扫地机器人默默地工作着,黑暗中蹑手蹑脚的罗家楠一个没留神踢到了它,就看面板上的黄灯不乐意地闪了起来。
“诶嘿!”小脚趾被撞,罗家楠眼泪差点飙出来,原地蹦了两蹦,朝储藏室一指,超不耐烦可又不敢大声说话,怕吵醒祈铭:“阿强!去充电去!”
阿强闪着倔强的小黄灯,别别扭扭调转方向,慢慢悠悠往储藏室的方向爬去。罗家楠摸黑扒光自己,将衣服一股脑塞进洗衣机的滚筒里。正打算连袜子一起扔,突然想起祈铭看到洗衣机里有袜子时的表情,秒怂,到底还是带进浴室手洗。
全身上下洗白白,上二楼,进卧室,钻被窝。扣住揽在腰上的手,祈铭侧头迎上贴过来的嘴唇。他睡得并不沉,罗家楠不在身边,他很难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刚才罗家楠撞上阿强折腾出的动静就已经吵醒他了。
黏黏糊糊的亲了两口,祈铭小声问:“我给你打包吃的回来了,看见了没?”
“看见了,我给收冰箱了,刚跟袁桥去吃的宵夜,明儿我当早饭吃。”罗家楠琢磨着早饭吃不完也得带单位当午饭吃,肯定不能浪费媳妇的一片心意。
“几点了?”
“十二点。”
“睡吧。”
“??”
罗家楠能答应才怪。说好了回来庆祝一下,他都洗白白抹香香了,就这么睡了岂不浪费大好的夜色?
“诶你!”
睡裤眨眼被拽到膝盖,祈铭的背不由自主弓起,正好撞上某人引以为傲的零件。不过老夫老妻的,害羞不过三秒,没多会床就吱嘎了起来,而罗家楠不得不伸长胳膊撑住床头减少噪音。
要说这床以前没动静,大概是摇晃的次数太多,该紧紧床框上的螺丝了。
早起罗家楠精神百倍,六点就爬起来下楼跑了五公里。祈铭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疲惫,煮咖啡时差点趴流理台旁边睡过去。昨儿晚上完事后某人呼呼大睡,他却彻底清醒了,瞪着眼望天花,脑子里转着的都是尸体床下那句英文对白。
是巧合么?应该是。隔着个太平洋,那恐怖的恶魔不可能尾随至此。
“别担心,有我在,自要那孙子敢来,老子给丫摁马桶里洗头!”那天从现场出来,罗家楠开着车,一手打方向盘一手攥着他的手,一直没松开。
——对啊,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祈铭下意识地拢过垂到颊侧的头发,指尖触及头皮上微凸的疤痕,默默叹了口气。相处多年,罗家楠满身都是他看不惯的毛病——脾气臭,嘴上没把门的,爱吹牛逼,甚至还有点不求上进,休息日就窝沙发上打游戏,也不说看看考试资料好升个职。
但是,不可否认,罗家楠是个非常靠得住的人,任何事摆在面前都能想办法解决掉。临危不惧,应变敏捷。不管是当年被挡风玻璃割得双手血肉模糊带他从落海的车里逃出生天,还是硬拆了指关节挣脱手铐制服强奸犯,再到后来被杀他父母的杀手用钢筋捅穿胸腔仍不肯放手、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他击毙对方——所有他们共同经历过的危险时刻,罗家楠从没让他失望过。
所以,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有什么好怕的呢?
门口传来开锁的动静,罗家楠进屋就嚷嚷:“哎呦我去,这天儿,大早上的都能中暑。”
T恤湿了大半,满头满脸的汗,短发都打绺了。见他拽开冰箱门就要去掏冰镇矿泉水,祈铭赶紧伸手拦住,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体温高的时候别喝凉的,血管容易痉挛。”
听媳妇的没亏吃。罗家楠乖乖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转头把杯子搁水龙头下面冲了冲,挂到杯架上,问:“早饭吃什么?”
祈铭把打包盒一个个拆开,倒盘子里送进微波炉:“黑椒牛柳,文蛤蒸蛋,白灼菜心。”
“哦对,你昨儿晚上打包了,诶邵辰跟哪请的啊?”
“假日酒店。”
“嘿,他就在那上班,还好意思说请客,不就签个单的事儿么。”
“就算是内部人员也只能打个折而已,都白吃投资人还赚不赚钱了?”
“那照这么说,你刚来市局的时候住假日酒店,也是自己掏钱?”
“对。”
“股东没特权?”
“有,协议价再打八折,”祈铭忽然想起什么,“罗家楠,还记得你当初吃了多少顿签我房号的烧鹅饭么?”
罗家楠立刻争辩道:“自打咱俩结婚,我不但工资卡,连饭卡都上交了,赔你一百只烧鹅都富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