滢心对严凌的反应有瞬间的惊诧,他当然是晓得君若谨身份的,却还是挡在了倾挽身前。她了然一笑,心中说不出的羡慕。两人从前十几年的光阴,那是她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参与的。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让她无法不努力抓住。
周城主抚着胡须未做声,只有目光在几人之间流转时闪过几道洞察之色。
严凌微抬了头道:“她虽一向有些恣意妄为,却是个性子单纯的姑娘,不懂什么攀权富贵,更绝非有意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看在周城主、周小姐的面子上,千万不要怪罪于她。”
“是啊,是啊……”滢心在后面附和着什么,倾挽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心底只有一个想法,啊,原来滢心的话并非没有依据,她一时的冲动竟被那么多人认为是有意接近,就连她的严大哥都因怕她被人误会而特意解释了她的品行。
虽他人并不知晓,她也从来没有表达得很明白,可她确实动过“攀高枝”的心思,虽以惨败收场,想来以他的心智与阅历,猜透几分并不困难。
倾挽眼皮一阵阵地跳,就在这时君若谨又将视线投向了她,问:“不知这位姑娘怎么说?”
这位姑娘……
倾挽心绪顿时一片清明,她几步上前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他身前,又拿起另外一杯,端着一张诚恳的脸道:“那日是我贪杯才惹出了祸事,连累了王……公子,这一杯就当是向公子赔罪的。”
她端起茶杯一口饮下,稍不留神被茶叶的苦涩味冲到,眉头险些拧成一个死结。抿了抿唇,她苦着一张脸接着道:“这件事每当我想起就觉羞愤难当,想要向公子致歉,又实在没有脸面,这才……”
她飞快抬了下眼,摆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算是对这些日子的躲避找了个借口。至于先前遇见时的那一幕,她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索性闭口不提。
滢心晓得那一脸苦色是由何而来,配合着这一番说辞实在应景得很,不由得暗暗赞了一声好急智。女人娇男人怜,她斜眼瞥了瞥君若谨,捉摸着他男人的虚荣心怎么也该得到了满足。
众目睽睽之下,君若谨的表情却实在称不上柔和与满意,然而到底顾着周承志的脸面,勉强捏起了面前的杯子,哪知只是凑近了些许,脸色忽地又是一变。
这变化着实隐晦了些,诸人只见到他唇片都未沾一下就放下了手,当真是不给面子。他人莫名所以,倾挽却瞧得分明,这时才又猛然想到,喝茶对他来说向来是严谨又严肃的事,而这茶虽是好茶,泡茶的手艺却完全达不上他的要求。
衣袖被人拽了一拽,她回过神,滢心正挤咕着眼睛对她道:“倾倾,什么呆。”边说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伶俐些。
青青?倾挽挑了挑眉,顿觉这名字起得不错。
“王……公子,不然,我再帮你泡一杯茶?”倾挽悬起的心放下一半,不知怎地就说出这句话来。
闻言滢心捂了捂脸,深深觉得倾挽向来自诩聪明,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总是表现得差强人意,人家不愿顺着她喝茶显然是觉得她的道歉不够有诚意,不想接受,难道会是茶水不好喝吗?滢心想,若非自己实在不擅长女人的那一套,长得又不如倾挽柔美,她真的想冲上去代替倾挽表现表现。
严凌一愣,显然也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
一时众人都默了下来。
“我从前跟人学过些皮毛,手艺的确不精,公子就当我随口一说。”倾挽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好似有些勉强,不愿他多想,立马改口道。
他眼睫半敛,脸上表情十分寡淡,好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半天未置一词。就在大家以为此事多半到此成定局时,出乎意料地他却淡然点了点头,“那就劳烦青青姑娘了。”
话一落,所有人都觉得诧异,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峰回路转?
……
“姑娘,我们是不是该回了?茶就要凉了。”中年男子看着前面似是呆的年轻姑娘,恭敬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