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笑声立刻停止,过了片刻,传来一道略显不耐烦的声音:“你怎么过来了?”
卢老板快步走过去,绕过一片竹丛,只见前面有一片很小的空地,正中央有一张竹榻,上面端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披着一件宽松的大氅,里面却没有穿衣服。
“姑丈,今日有一家人从中土过来,修为看起来都很不错,至少我看不出他们的境界,其中居然有两个是连十岁都不到的小孩,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又像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卢老板居然不是为了补充抄本而来,而是来报告消息。
“让你看不出境界,至少有练气四、五层,十岁都不到就有如此修为,这样的人物绝对会被大门派收去,不可能是世家子弟……”中年人喃喃自语道,并没怀疑卢老板骗他。
“我也觉得奇怪,有一个人还到我这里来买功法,他说几年前曾经来我这里买过东西,但是我不记得见过此人。”卢老板说道。
“那人长什么模样?”中年人随口问道,其实不是很在意。
不过中年人的脸色很快就变了,因为卢老板一边想,一边说道:“这个人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人长得挺俊,长脸、尖下巴、眼睛挺大、眉心正中有一道淡淡的红晕;他身上的衣服很一般,只是普通的粗布衣裳,不过感觉和他不是很搭;他的手总是拢在袖子内,还一直虚握着拳头……”
卢老板吃的是打探消息的饭,最擅长观察,口齿也清楚,很快将谢小玉的模样形容一遍。
“他的眼睛是不是有点细长、发髻结得有点靠后、左耳朵外侧有一颗很浅的痣?”中年人沉着脸问道。
“没错,是细长眼,耳朵后面有痣,只是发髻看不出来。”卢老板连忙说道。
“你确信他的话没假?他真的在你那里买过东西?”中年人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凝重,也越发显得严厉。
“我感觉他说的是实话,不过我真的不记得这个人。”卢老板有些茫然,他从来没看过中年人如此失态。
中年人沉默半晌,掐指算了起来,好半天,他才喃喃自语道:“确实有这个可能,当初他刚刚到天宝州的时候住的就是西城区,离你的铺子不算太远。”
“这人是谁啊?”卢老板壮着胆子问道。
“谢小玉这个名字你总该听说过吧?”中年人嘿嘿一笑。
“是他?”卢老板大吃一惊,过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有这个可能,当初他和李家那群人就住在大牌楼……”
卢老板有些印象了,他甚至已经回忆起一些事,不过不敢说。
“你这蠢货!”中年人被气得不轻,猛地拍了一下竹榻,指着卢老板的鼻子骂道:“干我们这一行,人脉很重要,耐心也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却是一双眼睛,像你这样根本就和瞎子没有差别。”
卢老板低着头,只能忍着,谁让他错过这么件大事呢?
中年人发泄过后,又低头沉思起来。
卢老板趁机小心地问道:“姑丈,您怎么一下子就猜到来的是这位?”
“蠢货!那群人各个修为精深,却又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显然他们的修为是用灵丹妙药堆出来的,而就算是大门派或是顶级世家,也不会舍得花这么大的代价。而这个人自称到过你的店铺,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至少可以肯定他来过天宝州,所有这一切加起来,难道还不足以看出端倪吗?”中年人说出自己分析的过程。
“姑丈,还是您高明。”卢老板连忙拍马屁。
中年人并没有在意,而是低头沉思,喃喃自语道:“谢小玉悄悄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真的只是念旧,想看看当初住过的地方?”
“姑丈,他买东西是假,套我的话倒是真的,他在打听这次官府征召的事。”卢老板连忙说道。
“很正常,这次征召颇为蹊跷,如果谢小玉早来几个月,投奔他的人恐怕会踏破门坎,这征召令好像发得太巧了。”中年人原本并没有将此事和谢小玉连在一起,但是此刻听卢老板一提,立刻感到几分怪异之处。
“这件事恐怕是官府……”卢老板欲言又止。
“不可能,官府没这个胆量。”中年人摇了摇头,卢老板是普通人,自然将官府看得很重,他却不同。
在中年人的眼中,官府就是一条狗,汪汪乱吠,看上去很凶,实际上一抄起棒子,它立刻会夹起尾巴,狗只有在背后有人撑腰的时候才会凶横到底,连狮子、老虎都敢扑咬,不过现在这条狗早已经成为丧家之犬。
“又有人要兴风作浪了。”中年人轻叹一声。
“说得没错,你觉得会是谁在背后搞风搞雨?”一道身影突然从卢老板的身后冒出来。
卢老板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弹出两把手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