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点心,唐嫣然让若静寻了一架筝,摆在她现在住的宅院——绾朱阁,长夜漫漫,每当她心绪满怀时,就会抚筝轻叹,隐藏心事已经成为了习惯,她已经不记得将心事吐露给别人,是怎么样舒畅的感受了。
有些事,别人不懂,有些话,别人听不得。
她只好将她的喜怒哀乐,都寄托在这音律上,若静默默地退出了房间,此刻没有了别人的打扰,世间的聒噪,她,才是真正的自己。
筝音悠扬低沉的声音,缓缓地流淌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手中的这架筝质地极好,是上乘的乐器,在她的手下,竟焕发出别具一格的生命力。
也许是她的真情,连这死物都感受到了,所以才这般顺应心意吧。
忽然她又想起了这六年来一直徘徊在她心头的使命,她皱了眉头,忽然觉得心痛得快要窒息。
为什么这么痛。
“姑娘,这筝音听着太悲切了,还是换首吧。”若静在外面听见声音,她虽然不懂音律,但是多少可以听出一些,奏乐人的心情,看来这位唐姑娘心中,寄托了太多的忧愁。
唐嫣然没有做声,她似乎忘记了她现在在景王府,她也忘记了她的悲伤,她的心似乎要飞起来了。
灼热的泪滚滚而下,晕湿了她嫣红的裙摆,只留下斑斑驳驳,丑陋的水渍。
景烨已在她身后站了许久,若静退出房间后,他便从门外走到了她的身后。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似乎怕惊扰到她。
景烨的眸子发着奇异的暗光,有不忍,有不解,还有不知是什么的情愫。
他将她的伤感,她的痛苦,都看在了眼里。这,竟是她真实的内心吗?
他走上前去,情不自禁地拥住了她的肩,她的肩很瘦,突出的肩骨有些咯手。
唐嫣然吓了一跳,以为身后有歹徒,低呼一声,就放了筝,想要挣开身后的禁锢。
她身子飞速地后退,身手敏捷,让景烨都刮目相看,不是她私下里练过武功,而是自己在将军府必须保护自己,薛姨娘和唐夫人对她早就心生嫌隙,府里暗波云涌,她必须保护好自己,时刻观察周围的变化。
当她看到身后抱住她的人
,竟然是景烨时,也吓得不轻,语气结结巴巴,“王,王爷,怎么,怎么是你。”
“筝音如此悲伤,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低沉?”景烨没有在意她的惊愕,大大方方坐在雕花桌边,沉沉看着她。
唐嫣然一愣,答道,“并没有什么,只是一时感慨,命运多舛。”
“怎么个多舛法?”景烨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是不点破,只等待着她的下文,她下午的行为太诡异了,他要试探出她的企图究竟是什么,“唐公卿?”
“是。”唐嫣然心中一动,竟直直地跪在了景烨的面前,“民女求王爷一件事,若是王爷能帮民女,民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景烨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语气依旧冷冷的,“肝脑涂地本王可受不起,唐姑娘快起来吧,但且说说要本王帮你什么。”
“谢王爷。”唐嫣然心想着可能有望,随即站起来,继续说道,“民女的爹爹唐公卿,六年前蒙受冤屈,遭受奸臣陷害,惨遭斩首,民女的母亲也随着爹爹殉情,从那晚开始,唐公卿府就灰飞烟灭,民女苟延残喘,只为了日后能为爹爹翻案,让我们唐氏一族,沉冤昭雪。”
“然后呢?”景烨嘴边似有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