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再漫长,也会过去。
生活,还得继续。
世界被打乱了节奏,安以若到底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卷进这一场风波之中。她不再拒绝任何应酬,不着痕迹地增加与韩宇庭相处的时间,谨慎地与他拉近距离,让牧岩有更多的机会约盛夏见面,从侧面获取某些他想要的消息。他们各自忙碌,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然而没人发现,安以若身边已被悄无声息地安排了警卫,负责二十四小时保护她的安全。
轰乱的世界表面上维持着无波无澜的状态,唯有局中人紧绷着的心弦丝毫不敢松懈。
紧张持续了半个月,安以若有些沉不住气,晚上见面的时候她问牧岩:“他拿了金钥匙为什么不动手?我该怎么办?”
牧岩摸摸她的头发,“你别急。我弄丢了金钥匙是众所皆知的事,他不会傻得这么快就动手去银行开保险箱,他也会怕。”
“可是他一天不开保险箱我们就证明不了他的身份。”
“国内所有银行都查不到他开办的保险箱业务,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在法国办理的。”否则顾夜不会在去年出事后逃去了那里,牧岩觉得巴黎或许是他的另一处根据地。
法国?安以若恍然大悟,望着牧岩,她一字一字地说:“他想带我走。”
为她布菜的手僵了一瞬。
牧岩抬眼,深沉的目光定格在安以若的脸上,“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早就提过这个月让我和盛夏去巴黎看时装展,我当时答应了的,后来出了这些事我就和他建议换别的设计师去。”回想韩宇庭当时骤变的神色,安以若愈发可以确定他是想带她走。
牧岩沉默,伸出手握住她的,不容反驳地说:“不能去。”
不去?如果她不去,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绑了她?安以若默然,觉得此时好被动。
“以若!”半晌没有听到她的回应,牧岩沉声,他要她肯定地回答。
“好。”靠进他怀里,她轻声允诺。
事情的发展开始一步步偏离轨道。韩宇庭始终没有要出国的打算,像是要把金钥匙烂在手里。沉稳如牧岩也开始变得急躁起来,所以当接到千里之外的那通电话时,他明知是圈套,明知是调虎离山之计,依然决定要走。只不过临行前,他觉得有必要把戏份做足。
然而,见到安以若的瞬间,他心底莫名涌起不安,忽然不想按计划继续下去了。万语千言哽在喉间,他好半天说不出话。
安以若正要陪韩宇庭去见客户,见他旁若无人地握住她的手不放,不解地问:“怎么了,有事吗?”
牧岩收拢手臂,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在牧岩抱住安以若的瞬间,韩宇庭微微别过脸,眸色骤然变深。
“牧岩……”她低低抗议,不解他为何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
迅速平复了情绪,牧岩松开她,笑了,“马上要去机场,过来看看你。”
机场?这个时候他要离开a城?
安以若讶然,“要去哪儿?”
“云南。”
“云南?”
定睛看着她,眸底滑过复杂,牧岩沉声道出原因,“萧然的墓被人无端炸毁,我要过去看看。”安以若抬眸时望进牧岩眼底,那一闪而逝像是暗示的光芒,让她下意识地微微蹙眉。怔了怔,似是领会到什么,安以若在惊愕中回神,“你说你要去云南是因为她的墓被人炸了?”她似有若无地提高了音量,仿佛不可置信。
牧岩点头,淡声解释,“最近几宗案子太诡异了,现在还把贩毒案中的重要证物和萧然牵扯进来,我想这一切或许是有关联的。你知道案子一直没进展,所以我想……”
“换别人去。”安以若冷冷地打断他,异常尖锐的语气令韩宇庭都忍不住转过头来。
四目交凝,牧岩渐渐拧紧了眉头,似是被磨光了耐心,语气坚决地道:“案情我最了解,必须我亲自去。”
“我说换别人去。”安以若抽回手,一字一句地说,“你的伤还没好,所以换别人去。我不希望你为了她离开我身边。所以,换别人去。”
“以若。”牧岩强硬地重新握住她手腕,似是顾虑到有别人在场,敛下眼沉声说,“过来我跟你说。”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安以若猛然甩开他的手,“你只要告诉我是非去不可,还是留下来。”
望着她倔犟的脸,牧岩不知还能说什么。经过几秒钟的沉默,他收回目光,再没勇气多看她一眼,只一眼,他就会改变主意。于是,他用行动告诉她他的选择。
在他转身的瞬间,安以若的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滑过某些片段,萧然疯狂的爱,何书慧的一往情深,盛夏刻意的破坏和针对,一幕一幕,绞痛了她的心。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听见自己苍凉的声音,“牧岩,你要是去了,就别再回头找我。”戏份中掺杂着外人不得知的担忧与恐惧。安以若哭了,凄凉伤心的泪一滴滴落下来,语音哽咽。
牧岩停下脚步,僵在原地,许久许久,久到连韩宇庭都以为他改变了主意。可他却只是留给她一句“等我回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