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宣灵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城中人人都晓得,倚兰轩的花船每日傍晚靠岸,只要有人上船,即刻离岸。上了船,那便是倚兰轩的客人。”女子说着,身子朝前倾去,纤纤玉手按在他胸口,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公子既有缘上得船来,此番良辰美景,美酒佳人在前,何不顺水推舟,同奴家一处快活。”
她猜到对方或许是上错了船,毕竟附近的游船画舫都长一个模样,唯一的不同之处,是他们倚兰轩的船上挂了旗子。
纪宣灵无情推开她,“在下已有家室,姑娘自重。”
女子浑不在意,“有家室又如何?来奴家这里的,有妻有子的不在少数,还不是照样风流。”
这话倒也不假,譬如他们先前遇到的那对夫妻就是如此。
“红颜易逝,却不知公子这番真情,究竟能有多长久。”
“不劳费心……”云幼清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上错船的事情,又抱着纪慕云回来了,“在下与夫君长久与否,不是姑娘三言两语说了算的。”
女子回过头来,见着云幼清和他怀里的孩子一时有些愣神。
方才侍女说有位客人带着孩子上花船,哪里想到人家是连夫君一块带着的。
纪宣灵被这一声夫君叫得有些飘飘然,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清清……”
出门在外不便披露身份,他这声清清倒是越叫越顺口了。
上错船这样的乌龙他们谁也没想到,云幼清叹了一声,说:“叫人把我们的船开来吧。”
纪宣灵依言给甲辰放了个信号,二人终于得以离开。
折腾半天,天也黑了,船上点起了灯,岸边也闪烁着点点灯火,景色虽好,他们却没有欣赏的心思。
纪慕云睡得沉,中途只醒了一会儿,问了句在他们要去哪儿,得到答复后就又睡过去了。
“清清在想什么?”纪宣灵刚把孩子交给甲辰看顾,回来就看到云幼清开着窗,吹着夜风出神。
云幼清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都已经是明和十六年了。”
他突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纪宣灵走过去坐下,抬手抚开他微拧的眉头,语气笃定,“你不高兴……”
不等回答,他便想到了什么,无奈又好笑,“清清难道真把那娼女胡说八道的话放心上了?”
“我足大了你八岁。年纪大的人,想的总是要多些的。”云幼清说着,自己都笑了,“阿宣到时候真的嫌弃我了可怎么办?”
这下轮到纪宣灵不高兴了。
他猛地把人推倒在床榻上,顺势将其双手扣在头顶,“皇叔就是这般想我的?”
云幼清摇了摇头,这个念头刚起来的时候,就被他自己否认了。
他说:“我知道你不在意,是我自己在意。”
纪宣灵怔住。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云幼清拧过身子,抱着他滚了半圈,局势瞬间反转。
“她靠你太近,我不喜欢。”云幼清抱住他。
听闻这句话,纪宣灵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可喜可贺,他家皇叔如今都学会明明白白的吃醋了。
“我的错,无关紧要之人,一开始就应该离得远远的。”纪宣灵将人拢在怀里,顺毛似的捋着他的头发,“清清也莫要再想此事了可好?我们往后还有很多个十六年……”
“嘶——”话未说完,纪宣灵吃痛一声,按着肩膀有些难以置信,“皇叔,你……”
云幼清坐在他腰上,戏谑道:“怎么不叫清清了?”
纪宣灵舔了下唇,笑了起来,“皇叔想听,一会儿让你听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