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舞,你是在西藏工作吧,无道的小舅在西藏共青团,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杨凝月的话在很大程度上并非代表着杨凝月自己抑或是叶无道本人,更多的是暗指整个杨家和燕家因为政治上的分歧导致的一些误会,有了这句话,在燕家地位日益增加的燕清舞了然地点点头,轻声道:“谢谢伯母,我知道。”
满意地点点头,杨凝月看着自己的儿子,说:“既然来了就多陪陪人家,妈妈还有些事情,就不要你整天跟在屁股后面了。”叶无道耍无赖道:“那可不行,我媳妇还没有见过老头……”
瞪了叶无道一眼,杨凝月说道:“别贫,快点进去看看你赵叔叔,时间不多了,记住,无论现在的你如何怎么的优秀,一个上一代人将死之言对你是终生有意的,更何况是你赵叔叔。”
点点头,叶无道沉凝不语。
杨凝月离开之后,叶无道站在病房门口,却没有进去,只是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
“是不是在想赵师道死了之后北京产生的局势变化会让你对接下来的局部有一种主线改道,全盘不得不随之变化,而这变化可远远不止七十二变那么简单,在想一条万全之策?”燕清舞也没有进去,坐在叶无道身边,说道。
叶无道并没有直接否认燕清舞的话,很大程度上他很清楚再政治嗅觉上燕清舞的敏锐和对局势的掌控的确达到了毫发毕现的境界,而自己在远观战略后一百手的时候缺少的恰恰就是对细节的把握和掌控。
“世界上没有万全之策,对政治如此,对人心更是如此。就比如我们现在坐在这里,赵师道接下来打算分别对你和我说些什么,我们在进去之前却不得而知,而赵师道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心里想的什么,即便是对双方的心理能够猜的八九不离十,但是却终究不是圆满之策。”叶无道轻笑道,用一种很微妙的方法转移了话题,他的枷锁太过沉重,不是他不想分担,而是这份沉重注定要由他一个人来承担,即便是累到在路上,他也只能靠自己的双手爬起来继续前行。
“对北京的水,最忌讳的莫过于共青团的燕家和军区的赵家,给我详细说说吧。”叶无道抓过一缕燕清舞的发丝缠绕在手上,若说慕容雪痕在容貌上的无可比拟拥有者让所有生物都失去自我的圣洁魅力,那么燕清舞的秀发就是最完美的,青丝三千丈,手滑木梳香,说的就是燕清舞。
“其实而言,燕家和赵家的关系算是很微妙的,这么多年来没有太过明显上的靠拢也没有火药味很浓重的敌视,实际上这一切都归功于中央对于两大家族平衡之道的掌控,纵观三十年,燕家和赵家之间就是中国政治学对于驭下和平衡的完美精髓体现,无道你对此深有研究,所以我就不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咯,不过在大局的下面还隐藏着许许多多平常看不到的小细节,正是这些细节让如今的燕家和赵家走在若即若离之间的同时却保持着一种几乎代表了中央政治权利的平衡和博弈。”
燕清舞看着男人不厌其烦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忽然有了一种妾将拟身嫁与的感觉,对于女人而言,男人贪恋自己的容貌,贪恋气质甚至于贪恋权势,钱财,都是一种魅力的表现,而见到男人对自己的头发情有独钟,这让燕清舞悄悄地有了一种三年来精心呵护自己秀发的苦心没有白费的庆幸,因为她记得很清楚,三年前在那个包厢,他说过,她的头发很美。于是为了这一句话,她悄悄地不惜每个星期都从百忙中花很大的时间来保养自己的头发,这一点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其实双方一直都很敬重对方,就好像没有人会怀疑虎将杨望贞的品性和党性一样,没有人会怀疑赵家燕家两家老人坚挺的脊梁是华夏魂一样。”燕清舞最后总结说道。
而这个时候,从病房走廊的一头,走来一位留着齐肩长发的女人。
和燕清舞的清冷不同,这个女人从头到脚就是一尊冰山,一尊外表燃烧着魔界火焰的冰山。
妖女,赵清思。二十多岁就担任县组织部副部长兼任常务副县长的职位的她从阶层上或许要比直接对藏的燕清舞要低,但是稍微有点政治嗅觉的人都能够清楚,二十多岁就担任这样的职位需要多么惊才绝艳的才华和通天的背景,撇开背景不谈,这个女孩上任第二年就使该县摆脱国家级贫困县的名单就几乎让人瞠目结舌。
双方的距离渐渐地拉近,赵清思在经过两人的时候,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叶无道面无表情地颔首,算是答应,燕清舞含笑不语,三人的表情大同小异,赵清思和叶无道交错而过……赵清思努力不让自己的悲伤泄露出来,打开门,关上,仅仅是这个瞬间她已经调节好心态进入到一个照顾长辈的侄女的角色。
“叔叔,你好点了么?”见到赵师道没有睡着,而是看着窗外的天空,几乎能够感受到自己叔叔从未表露出来过的一种近乎让人怆然泪下的苍凉,赵清思不愿意承认那种死亡的气息触手可及。
“怕是好不起来了,清思,等我死后,我的骨灰不要埋进八宝山,就,就悄悄投进故宫的湖里,不要声张。”赵师道微笑地嘱托道。
赵清思眼圈一红,蹲在地上用脸贴着叔叔越发消瘦的手,摇摇头,哽咽道:“不要死,叔叔,你不要死。”
赵师道笑着用手抚摸着赵清思的头,轻声说:“傻孩子,哪里有不死的人,你要为叔叔高兴,其实死了和活着,对叔叔而言,是一样的。”赵清思的泪决堤。“不一样,对于清思而言,叔叔活着,清思就能够见到那个了解清思,能陪清思说话,能分享清思秘密,能帮清思在困惑的时候指点清思的叔叔,但是叔叔不在了,清思,就很孤单,很孤单……”
赵师道没有让赵清思见到自己眼角一闪而逝悲哀和湿润,长叹道:“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赵家这一代,虽然有个出类拔萃的你,但是其他人都太过平庸,守成不足,偌大个赵家在你这一代,包括你爷爷几乎都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你身上的担子太重,本应是叔叔承担的责任却要你来替叔叔承担,清思,别怪叔叔的自私,好吗?”
赵清思伤心得说不出话来,太多太多的委屈,太多太多的压抑需要发泄,强压这么久的悲伤终于找到宣泄的理由,如同一个丢了玩具的孩子。
“以后会有一个男人,陪清思说话,陪清思分享秘密,帮清思在困惑的时候指点清思,不会让清思孤单,他会做的比叔叔更好,因为他才是你需要陪伴一辈子的人,叔叔再好终究只是你生命的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而你所有的寂寞,都是因他而起,你们之间的结,终究需要你们两人去解。放心吧,清思,叔叔不会让你爱上的男人离你而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离别(2)
接下来的一切都波澜不惊,只是留下了一个悬念就是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赵师道分别和叶无道以及柳帝师说了些什么,总值之前剑拔弩张的长江沿岸城市气氛趋于缓和,似乎有一点烟消云散的意思。
赵师道的病房。
如同风中烛火的赵师道已然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靠在床头,赵师道面色苍白,双唇紧闭。
门被打开,赵老爷子出现在病房里。
“爸。”见到赵老爷子,赵师道虚弱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
赵东澜坐到赵师道床边,伸手抓住了儿子的手,凝声无语,纵横戎马,老爷子在枪林弹雨里面屹立到如今,什么风雨没有见过,如今却要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爷子说:“好好休息吧。”
摇摇头,赵师道说:“今天怕是过不去了,儿子不孝,不能给您养老送终,还好有老大和老二。”赵东澜心中一酸,捏紧了儿子的手,沉声说:“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赵师道点点头,放松了全身靠在床头,用一种很飘忽的语气说:“我的骨灰不要紧八宝山,撒进故宫的湖里,还有,我已经交代清思,无论如何要在县市级坐满十年,十年之内绝对不能跨入省级的门,希望父亲能够体谅。”赵东澜点头说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