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万一……”聂良看着那双没有多少生气的眼睛,喃喃地说道,“其实我是个傻13,对吧……”
如此良才,为何那日却没有经过拖尸巷,1a7489的精神波动中,又一次感叹,然后放松了一点对吴小雨脸部肌肉的控制。
两颗晶莹的泪,立刻从吴小雨的眼角涌出,让些许有些迷茫的聂良清醒过来。
“走吧。”
“走了。”
效果相当好,1a7489的波动深处,又一次记录到。
永别了,兄弟,转过身的吴小雨,眼角干干净净。
舱门升起,将两人隔成了两个世界。
从遥远的星空看过来,国家空间站仿佛自行车辐条一样的机械臂和通道开始收回到轮胎里面,而作为车轴部分的主飞船部分,第二级正反物质动机的电磁悬浮隔离层开始启动,第三级宇宙弦动机已经开始压缩能量。在几枚外挂式推进器的作用下,主飞船开始向预定位置缓缓移动。
“对,就是和射箭一样。”杨哥对旁边的老胡说,6个小时的空间旅行,时间并不短,胡思乱想对接下来生死一瞬间的战斗有害无益,而作为教学极限试验中的最出类拔粹者,杨哥对1a7489的逃脱方式有了一些模糊的概念,“等离子动机,正反物质推进器,压缩地球附近宇宙弦的能量,然后…。。嗖的一下,进入这个点,由于在进入时拥有足够的能量,不象我们这艘破船只能短距离跳跃,这一下子,也许就跳出了银河系。”
“能量,关键点就是能量。”仿佛来了兴致,杨哥开始滔滔不绝,“空间跳跃就象要从一张纸的一边到另外一边,最短的距离不是直线,而是把它折叠起来,一下子刺穿它。越多的空间叠在一起,刺穿需要的能量就越大……”
从“纸”字这个音往后,小罗再也没有从耳麦里听清任何一个字,他的全部身心,都集中在了右手从左胸最贴身的衣物中,掏出来的一张小小的彩色纸片上。
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作为一个常年冲杀在街头第一线的一流打仔,即便是最亲近如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小罗常去的星城福利院里,有一个他们的亲亲孙儿。
当那个头染得象鸡窝的**把孩子抱来的时候,小罗对这个玩腻的女人只是扔出了几把红红的纸片,让她把孩子去处理掉。
而当那个**狠下心来从浏阳哭着离去的时候,一只握惯砍刀的手正悄悄地把孩子抱了起来。
当小罗敲开星城福利院的门的时候,他怀里dna亲子鉴定书上,那个数字是99。7%。
后来,当他每次来到福利院时,在孩子们齐声说“谢谢罗叔叔”的时候,看着他们中间那张虽然还很小,却已经开始变得棱角分明的脸,他总会默默在心里说,等到我洗白退隐江湖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再也不用担心仇家追杀的时候,孩子,我会告诉你,我不是罗叔叔,我是爸爸。
当此刻小罗的指头再次摸过相片中孩子的头顶的时候,他忽然又想到那个让他眼角滚出一点泪的念头: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耳麦中杨哥的话继续传来:“……我们的通讯应该也是用了空间折叠的效果,而我们到了一个特定地方投下的中转器……”
是的,中转器,小罗立刻抬头,好险,离开下一个中转器投放的时间只有三秒了。他的手指立刻飞在键盘上跳动,一连串响声,稍做停顿,最后一声脆响,飞船的后舱开启,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弹射出来,接着如同刺猬般的天线瞬间就从光滑的表面上冒了出来。
沉寂了一段时间的聂良的声音又在六个人的耳边响起,“根据空间站的观测,你们的下一次跳跃点将进入小行星带,祝你们好运。”
“黄哥,他为啥要祝我们好运?”为了节省能量,远程通讯在简短通话后立即关闭,接驳到内部通讯的第一时间,坐在飞船尾部的南瓜立刻问。
“你笨哪。”东子没好气地抢先回答到,“虽然对于塞尔联盟的舰队来说,小行星带的那些玩意儿就象投向全副盔甲战士的小石头,可对我们的意义就不同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只是跳蚤。”
李嘉的眼睛从观测仪器边移开,用内部频道向空间站和主飞船通告了她刚刚观测到的情况。
站在她身后的方同,第一时间转向双手插着裤兜,斜靠在舱门上,仿佛要勾引那并不存在的妹妹们的聂良,沉声说到:“看来,轮到我们了。”
小罗催爆动机并引爆二号飞船上剩余三枚正反物质湮灭弹的行动,并不足以完全弥补一号飞船被驱离损失的时间。
“所以,你决定了?”聂良问到。
“你也决定了,不是吗?”方同难得的笑了笑,“何况为国牺牲,是军人的本分。”
他拍了拍李嘉的肩膀,说:“去看看王娜吧,她有权知道真相,我来下命令。”
当李嘉经过聂良要走出舱门前,聂良忽然伸出了他的右手。
“能和你们一起,是我的荣幸!”
他的手心有点湿。
长条形的物件,躺在他的右边裤兜里,上面的水汽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