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家了吗?】时余又问。
【早到了。】系统猫翻了个白眼,却突然想到时余此刻看不见它的样子,就又恢复了一张冰冷的猫脸:【你哥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就说你的船触礁了,我不确定公海他会不会来……我发的座头鲸减速的时候的坐标。】
【它好像快停了,你注意一点。】
系统猫话音刚落,鱼腹中就光芒大盛,海水卷着大月亮和时余一道向光芒所在喷涌而出,时余下意识的抓紧了翻车鱼的背鳍——其实要抓的话侧鳍更加方便时余抓,只不过侧鳍太小了,时余生怕它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而骨折。
鱼类的骨骼都是很脆弱的。
——好吧,其实时余想的大月亮自己把自己给扎伤了,座头鲸都冲上来二话不说先办了他的船打算要他狗命,万一他真掰断了大月亮的鱼鳍,可能这次就不是把他吞在肚子里,而是用它巨大的咬合力把他腰斩又或者是干脆在海面上把他拍成一团肉饼。
海水涌动之间,翻车鱼就像是一只飞盘一样,自座头鲸中口中飞了出去,时余紧紧的抱着它的上鳍,眼睛被水花打得根本睁不开。
但是那种陡然而至的失重感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他好像是在天上。
海风在他脸颊上刮过,几乎是在下一秒,伴随一声巨大的落水声,翻车鱼落在了海面上,又被接憧而至的海浪按进水中打了好几个滚。
海水淹没了时余,水流疯狂的灌入他的耳朵和鼻孔,提醒着它们的存在。
翻车鱼似乎习以为常,努力的拍打着向一把小扇子一样的侧鳍,不用几秒就到了海面上。
嗯,老规矩,躺平。
时余见周围那种可怕的离心力已经褪去了,这才睁开了眼睛。
第一个感知到的,是空气。
周围的空气带着一点咸腥的海水味儿,它们钻入了他的鼻端,就像是呼吸不畅的重症病人突然呼吸到了一口纯正的氧气那样得醒目,时余甚至在这一刻感觉到一些晕眩。
天空是明澈又干净的蓝色,将海水都映成了如它一般的蓝,时余缓缓地在翻车鱼身上站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刚刚没过脚背的海水,又看了看远处海天交汇之处,一时居然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又是海面。
海天一色这个词儿,时余活了二十多年,在此刻才有了那么明确的认知。
海风柔和的扑在他的脸颊上,他的手上,他的身上,迅速带走了他体表的海水,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他侧耳倾听,周围是那么得安静,又是那么得热闹,除却海风与浪花,别无其他。
突然之间,一声低吟自海面下传来,低吟过后,紧接着便是悠扬而宏大的连续不断的鸣叫声,它肆意而狂放钻入了时余的耳膜之中,打破了这一份宁静,又像是本就与它们是一体一样的和谐。
是鲸歌,这头座头鲸在唱歌。
时余在最初的震撼后便闭目细听,当一个最好的、也是唯一一个欣赏者,沉浸于此情此境此景之中。
他被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良久,鲸歌渐弱,美妙的余韵还在空气中盘旋不去,陡然有一声声响突兀地声响打破了座头鲸的演唱会,连带着还有一连串的浪花拍打的声音:“啾啾啾——啾咪——!”
时余失笑,他低头一看,大月亮两侧长而宽广的鱼鳍似乎正在疯狂拍打着什么,仔细一看,他们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座头鲸的周围,翻车鱼正在用鱼鳍拍打着座头鲸的头。
座头鲸就乖乖地待在原地任大月亮拍打它。
时余站在大月亮的身上,却没有感受到什么波动,仔细一听,甚至觉得大月亮还打得挺重的,鱼鳍和座头鲸接触的时候那声响有点像小时候隔壁邻居挥舞着皮带打自家不听话咬了人的狗的声音。
大月亮发出了一连串的叫声,快速而有时候座头鲸会低低的发出一声低吟,有时候就干脆不作声。
有点像妻管严的老公出去喝酒回来被老婆发现的样子,怂得吭都不敢吭一声,当然也不敢躲。
时余都被自己的联想给弄笑了出声。
大月亮殴打了座头鲸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但是嘴上还在不停地发出叫声,时余心想着难不成是打累了,所以就停手嘴上接着骂?
他微妙的t到了那种坐在大门口看别人夫妻撕逼又狗血又刺激的现场吃瓜感。
时余觉得特别有意思,还特意叫了系统猫来一起围观,没想到系统猫看了五分钟,就幽怨的说:【你倒是很悠闲嘛,一点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