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顾不得年纪大,顾不得外面黑看不清,马上往外跑。
白竹见自己深更半夜把一家人吵起来,一开始心里非常不安,生怕他们一生气要打骂自己。
又见婆婆和相公两个人围着自己转,不但没有责怪自己,反倒非常担心,心里既感动又甜丝丝的。
不多时,胡秋月端着一碗热水,张鸣曦端着一盆水一起进来了。
胡秋月回头没好气地对张鸣曦道:“过来扶着他喝水!”
张鸣曦放下木盆,闷闷的坐到床尾,打算扶起白竹,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喝水。
白竹见他靠过来,一下子紧张起来,忙道:“不用过来,我自己能喝的。”
说着,就想挣扎着坐起来,可是一动就扯得伤口疼,他怕胡秋月担心,强自忍着,咬牙慢吞吞地侧身坐起来,拿过褂子披在身上。
胡秋月见他只是微微皱眉,没有其他痛苦的表情,以为伤情不重,就没有再叫张鸣曦去扶,自己端着碗,送到他嘴边,温言道:“好孩子,快喝水!”
白竹口渴得很,伸出一只手扶着碗边,凑过去喝了一大口。
是甜的!
水里放了糖!
糖可是金贵东西,乡下人可舍不得吃!
娘生病时喝那么苦的药都舍不得喝一口淡糖水压压,他婆婆竟然给他泡了这么大一碗浓糖水!
白竹心中感动,小鹿似的大眼睛瞪圆了,水润润地望着胡秋月叫了一声娘。
胡秋月心地善良,为刚才嫌弃他羞愧,恨不得多为他做点什么,这时见他喊娘,怎么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她心里发软,伸手揩去他嘴边的水渍,先“哎”了一声,才温言笑道:“快趁热喝,喝完了我给你擦身子。”
张鸣曦一看见白竹含着水光的大眼睛,就有点犯迷糊。
他迷迷瞪瞪的走过来,伸手扶着碗,道:“娘,我来吧!”
胡秋月缩回手,慈爱的望着白竹。
白竹望着胡秋月慈祥的面容,心中感动,又喊了一声娘,忘了害怕,就着张鸣曦的手,“咕嘟咕嘟”乖乖地把一碗糖水喝光。
胡秋月接过碗,道:“躺下来,我给你洗一下身子。”
张鸣曦把他褂子拿到一边,轻轻抱着他躺下来,给他盖上被子。
不用自己用力,伤口就没有那么疼了。
他翻个身,趴在床上,胡秋月掀开被子要去看他伤口。
他见张鸣曦还站在一边,心想自己伤在那个地方,怎么能让汉子看?
他忙伸手扯着被角,羞红着脸,头埋在枕头上,既不让胡秋月拉开被子,也不说话。
胡秋月见他都趴着了,又不让她掀被子,不免诧异。
望见他羞红的脸,才明白过来,瞪了一眼张鸣曦,道:“杵在这里干什么?把空碗送到灶屋去。”
张鸣曦知道他娘是找借口支开他,不由得心里发闷:这白竹!做都做过了,怎么还不让他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