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问这个?”林慧丽习以为常地说:“可能加班吧,多给钱的。kanshuye”
林迁西嘴张了一下,想说要不然今年就在家一起过个年吧,刚好还连着他生日,但是看她一点儿都没想起来的样子,什么都没说,闭了嘴,拉开门出去了。
想不起来也正常,他生日对他妈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日子,他那个什么都不成样儿还把自己给作死的爸就死在他出生前没几天。他妈从没跟他提过,林迁西是上初中的时候,有次听邻居议论才知道的——
“改了跟他妈姓就有用了?这种东西就是遗传的,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的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林迁西走在马路上,踢开脚边一颗小石子,两只手收进外套口袋里,小声跟自己说:“还想那些干嘛啊西哥,你不信命的,都跟这狗日的混日子刚这么久了不是吗……”
他没爸,家里连张照片都没有,那就是个陌生人,都不知道叫什么,为什么要因为一个陌生人不痛快,没道理。
林迁西吸口气,呼出来的时候成了白雾,他出来是干嘛的来着?对,要去打球的,打球打球!
他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正准备向宗某人发去邀约,没想到手机先一步响起了微信进来的语音通话铃声,屏幕上亮着灯塔头像,真够巧的,他手指一点就接了。
“乖仔,”宗城在那头的声音听起来低低的:“吴川跟我说了,要不要陪你去练球?顾阳今天去学校拿成绩了。”
“干什么你……”林迁西好笑,一只手拢在嘴边:“怎么说的好像要背着你弟出来撒欢似的,还特地强调一下顾阳去学校了。”
“谅解一下,我现在拖家带口。”宗城连开玩笑都是口气淡的。
林迁西说:“行吧,谅解你了。”
“去杨锐那儿等我一下,一会儿就来跟你碰头。”宗城的语气里像带了点儿笑。
林迁西跟着笑了声,挂了电话,往杨锐那儿走。
走一半儿,又想起杨锐那瓶“润滑油”的恶搞。他摸一下鼻子,操,可恶的杨老贼,想拿他开涮,找错人了,他是那种玩儿不起的人吗,就去他那儿打,噎死他!
小城里忽然多了烟火气,是真的烟火气。林迁西今天捡路走的,想快点儿去碰头,走的偏,经过一片老墙下面,脚步停了一下,垫脚抬头,往墙里面看。
这里头以前有个老庙,后来倒了,一直没重建,就这么没人管了,现在就剩了一扇门也破开了,门里头有人在说话,好像还有人在里头烧香,难怪有烟火气,搞什么这是。
林迁西还以为是要过年了才这样,看了一眼就要走,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说话声——
“拜这有什么用,你们真够无聊的,还相信这些。”是秦一冬的声音。
“好玩儿啊,咱们学校好多人都来过了,还有人坐车去好远的地方找寺庙拜呢,搞得可神了。”这好像是邹伟的声音。
“高考要是拜拜神就行,我天天拜,给我拜个清华。”另一个人说,一群人都跟着笑了。
“就是说……”秦一冬接话。
林迁西想回避都来不及,他们就从马路对面来的,说话的时候就迎面瞧见了。
秦一冬穿着个白色连帽外套,拉链拉得严严实实的,衬得脸比平常还秀气斯文,眼睛一转落到他身上,相隔不到一米,就这么站住了。
林迁西看看他们,五六个人,还是他那篮球队里的,双手插着口袋,故意很轻松地跟邹伟打招呼:“巧啊,来烧香啊?”
邹伟可能是想起上回半点儿都没挨到他身的事儿了,没什么面子,耷拉着张脸,但也没理由再找他茬,爱答不理地从他旁边过去了。
其他几个人尾巴似地跟他后面过去。
林迁西心想可算乖巧了,早点儿这样不就好了,非得被治一回才舒坦。他有意一眼都没多看秦一冬,嘴里哼起歌,挠挠头发,跟他们擦身而过。
“林迁西。”秦一冬忽然喊。
林迁西转过头,邹伟那群人都先进那老墙里头去了,就他还站着:“怎么啊?”
秦一冬看那墙:“咱俩以前不是在这儿插过香头吗,你去拔了。”
“啊?”林迁西一时有点儿懵,没搞明白他说什么。
“你去年生日,咱俩在这儿插香头的,你他妈失忆了啊?”秦一冬没好气:“你不是马上又要过生日了吗?拔了,拔了就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