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皇帝的脸色太过难看,某些臣属的面孔太过扭曲,敏华很想笑出声。事情真在向戏剧化发展不是吗?
皇帝惊疑地问道:“此话怎讲?”
“陛下,照此法,我国向南梁借粮的事必定成功。臣建议立即修书给万里将军,请他派人到南梁如此云云,不怕那不讲信用的大角皇不中计。
二十人足以,显出陛下宽厚仁德一面。一人二袋,二人四袋,三人八袋。。。一袋等于二担米,二十人可以给我国带回二百零九万七千一百五十二担米,陛下,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厚道点,把零头给南梁去掉?”
户部尚书傻眼了,不顾臣仪跳出来问道:“国师大人,您是否算错?二十人也能要回两百万担米,那我国上下可以三年免征赋税,西北的军粮、中河下游的赈灾米粮。。。统统都有着落了。”
秦关月不乐道:“任尚书可是在质疑本国师的算术之能?”
“非也非也。”户部尚书乐颠颠地归队了,两眼直冒银星泡泡。
此时,皇帝脸上半点怒色也无,他笑道:“卿家的算术之能愈发精进了,就依爱卿的意思,着上书省八百里加急给万里将军去信。”
几个大臣不待皇帝催促,匆匆离场编排文件去了,难得能骗倒那个无耻的南梁惠安帝,难得可以不出一分力就白得二百万担米面诶。。。
秦关月淡淡然,不倨傲也不持功,继续向皇帝恭身,他问道:“对了,陛下,您找微臣来什么事?”
皇帝似此时才想起仍跪着的上官锦华与上官敏华,道:“起身吧,上官敏华立此等大功,恕尔戏弄皇子无罪,着上官锦华即日起上书房行走加一等侍笔。”
“谢主隆恩。”
司空萧立即上前把敏华扶起来,一个劲地说好险,小脑袋差点就要掉了呢。上官敏华则紧紧抓着司空高宽厚带粗茧的手掌,这个人今日之举如何叫人不心生感激?
敏华毫不客气地伸出小手,要求道:“将军哥哥,抱抱。”
秦关月和司空高相视一眼,苦笑道:“果真是孩子,刚才吓得哇哇大哭,此刻便笑了,浑然不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司空高将敏华抱在肩头,轻声道:“天威难测,你教出来的孩子总是这般胆色过人。”
“这孩子注定不凡。”秦关月留下这一句,再次匆匆离去。
正文 第006章〖因缘〗
等到司空高把上官敏华送回尚书府,她坐上马车被送去奶奶家。
在这个不眠的夜晚,上官家老小再次齐聚。地点不是吃饭的花厅,而是在空旷阴气森森的上官家祠堂。
祖奶奶爷爷一辈长老站在层层叠叠的木碑前,人人僵硬着脸,在微微的香光中,严肃得好像僵尸一般骇人。上官诚满脸怒色,拿着藤条,站在众人之前,喝道:“跪下!”
敏华瘪瘪嘴,暗道:活该。
上官诚的藤条一次一次重重地抽打在上官锦华年少单薄的肩上,很快就印出浓浓的血痕。却见一身骄傲的上官锦华硬挺挺地直直地跪着,在祠堂人群中间,黑眼珠死死地盯着上官诚,死也不肯低头。
无人敢出声救上官锦华,便是他最疼爱的上官雪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兄长被父亲当众责罚。
“逆子,让你学那些是让你来对付自家人的?太子之争的浑水你也敢去趟,你只道用妖邪之说除去亲妹妹,可曾想过它会给上官家带来满门祸事?”
“逆子,为父警告你多少次,离七皇子远些,你偏不听,今日若不是西南大将军、国师共同伸出援助之手,上官家百年根基就要葬送在你手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可怜慈父的责备并未引起醒官锦华的理智,这位无双大公子此刻表现出真正的少年心性,冲着严父喊道:“我还不够懂事?雪儿刚出生,你连抱也没抱过她,就去外州上任,一去三年不回,我和娘守在这里,谁也没有闹。
等你回都,又带了个新妇回来,我和雪儿不闹;娘刚去,你要把新人扶正,我不闹;现在,你都把那个贱种摆进了家谱带进了祖宅,你对得起死去的母亲吗?我再懂事下去,这个家还有我和雪儿的立足之地吗?”
上官诚被气得直哆嗦,抓起藤条对着上官锦华又是一阵劈头盖脸地毒打,边打边骂:“逆子,逆子!就为这点微不足道的私心你想断送上官家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才对不起忍辱负重养大你的母亲!”
一声重喝终于叫醒上官锦华,只见这少年脑袋重重向下磕去,道:“子悠为今日的莽撞向列位祖宗磕头认错,但子悠绝不承认那两对母女!”
上官诚骂道:“你以为仅仅是你的鲁莽,看老夫不打死你这个不长脑的东西,被人算计还替对方背黑锅?!当今圣上与国师、西南将军同拜一师,当日并称齐周三英杰,区区一道累进制算术能难得倒陛下?
今日圣上的话里藏锋,字字暗藏杀机,你居然半分也不察,你是不是想气死老父!逆子,到现在你还不转过弯!
你也不想想,七皇子怎么会发现字据有问题,他为何不去找国师,偏找你这个愣头青?逆子,好叫你明白!七皇子秉承圣意,才将你引了去当杀招!你拿一颗心待他,你不要忘记,他生于帝王之家,学的是什么!你给我跪着,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