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步下台阶,朝昭蘅走来。
昭蘅越过他的肩头,看向亭中的叶朝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叶朝阳微颔首。
“看到我跟鬼追来了一样?”李文简嗓音微沉。
昭蘅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又很快移回目光,将怀里的琴默默往上抱了两分:“你在和朝阳县主说话,我怕打扰你们谈事。”
“慈幼局年久失修,她想牵头重新修缮慈幼局。”李文简道。
他在对自己解释吗?这个念头一声,昭蘅心里一阵慌乱跳动。
怎么可能?太子殿下根本无需解释什么。
昭蘅的手紧紧抱着琴,琢磨了一下,露出一抹笑说:“是好事呀。”
“是好事。”李文简也点头。
“殿下怎么跟她约在这里?”昭蘅仰起头望向李文简,无论是去东宫,还是去建章殿,他都不该走这条路才是。
李文简摸了摸鼻子,道:“从宫外回来,顺路经过,恰好碰到叶朝阳。”
“哦哦。”昭蘅应承着。
怀里的琴又往下滑了几寸。
这张琴是名师所斫,用料扎实。莲舟抱满了书本笔墨,林嬷嬷年纪也大,琴只能她自己抱着,没多久胳膊就酸了。
昭蘅手指抠着琴身,抠得指节发白,指尖泛红。斜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拿过她怀里的琴。
“我记得当时让他们从浣衣处调了两名宫女过来。”李文简把琴抱琴抱入怀中,琴身擦了松香,他闻着皱了皱眉。
“殿下是说冰桃吗?”昭蘅淡淡地说:“她会识字,我让她在打理库房,没做近身伺候的差使。”
“人若是不够用,就让云封她们也去长秋殿。”李文简道。
昭蘅轻轻蹙了下眉。她不习惯身边乌泱泱跟着一大群人,许多事情人多做起来不方便。她忙摇头说不用:“人够用了,我是去学东西,又不是摆威风的。”
李文简并未强求,有些习惯许多年才养成,并非朝夕之间就能改。
只是方才他远远地看着她抱琴走近,身形本来就小,被那琴挡住大半,脸都看不清了。
求学之路很苦,他小时候在国公府进学,也是夏练三伏冬练数九。
她没有那么脆弱易折,一点小小的困难难不住她。
叶朝阳站在亭中,望着宫道上的一幕,手紧紧地攥着裤腿,眼角有点红。
她刚才看得分明,殿下竟然屈尊降贵亲自给她抱琴。
方才她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然后借口兴修慈幼局去东宫找殿下,结果得知他人不在。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跑空路的时候,意外看到他疾步匆匆从宫外走来,到了习艺馆门前脚步却不经意放缓。
她总算是没有走空路,盈盈上前与他行礼,刻意邀他到亭中议事。
他没有拒绝邀约。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看到昭蘅抱着琴从习艺馆里走出来,然后他又匆匆撇下自己离开。
所以殿下是刻意走得慢等她吗?
遥遥望着宫道上的一双人,道旁繁花若锦,盎然枝头。
所有的热闹都像是为他们盛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