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眯了眼睛,帐内昏暗下,赤金的凤瞳又变成了琥珀色,只是再也不见当初那点温良,反倒因为幽深晦暗,更让人觉得危险。
“算了。”他冷笑,“总不能真把他宰了。”
武芙蓉过去睥着他那副死样子,冷不丁道:“你这幅表情,不像总不能真把他宰了,而是早晚得把他宰了。”
裴钰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怀里,搂住了她悄声道:“那我再问你一遍,你想做皇后吗?”
武芙蓉定定看了他片刻,忽然捶他一下,恨恨道:“我也说了,你要真有那个本事,别说皇后,我还想做王母娘娘呢。”
“嘶,瞧你这话所的,我有没有本事你不清楚?”
“滚蛋姓裴的!你没洗澡不准碰我!”
“洗洗洗,看把你吓的,我不就摸了两把。”
武芙蓉成功把人踹下了床,看着他往屏风后走,随着水声响,她的心思渐渐沉了下去。
她在想,太子此时此刻,在想什么。yhugu
……
东宫,寝殿。
梦里是白日里的场面,满池血水,血水中泡着鹤尸,圣洁的祥瑞遭凶兽撕咬,成了一摊摊散发恶臭的烂肉。
天很灰暗,似乎要下雪了。
身后有马蹄声响起,裴韶转过身,看着马上的青年上箭张弓,终于忍不住去喊:“放过它们吧!它们只是路过这里而已!它们没有做错什么!”
他的求情似乎有了用,那只持弓的手终于没有再对准鹤池。
而是对准了他。
箭尖定格在他的两眼之间,拉满,放弦。
“啊!”
裴韶从梦中猛地惊醒,浑身冷汗,气喘吁吁。
殿中灯火未灭,可跳跃的烛火只让他觉得眼疼脑胀,烦躁到无与伦比。
守夜的宫人们听到动静,小跑入内察看他的情况,却被他用眼一剜,厉声呵斥:“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素日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此刻仿佛换了个人。
把宫人全轰干净,裴韶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狂暴,起身将案上笔墨纸砚一扫而空,两手紧攥桌案边沿,指甲生生扣入坚硬的木料之中。
他面色赤红,眼也赤红,额头的汗一颗颗往下砸。
“老一……”
他直直盯着前方漆黑之处,哑声呢喃道:“好兄弟,你一日不死,大哥我一日寝食难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