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前最要紧的,还是把人犯押解进京,交北镇抚司审理,”朴嘉言小心翼翼地看他,想确定他的立场,“明教必来劫狱……”
姚晨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我永远不会与你为敌。”
朴嘉言如同吃了颗定心丸,忐忑怀疑都没有了。
他此时已经多多少少知道姚晨与明教的关系,姚晨母亲是护教法王简心水,在生了姚晨后不就遭到江湖人士追杀,二十年后姚晨假扮女子在无忧客栈查探,被左使师正阳误认为是简心水,因此卷入诸多奇案。姚晨或许对中原明教抱有复杂情绪,但对波斯明教却没有半点好感,从他对付薛西斯二世的手段就能看出来。
其实,朴嘉言没有告诉姚晨,这也是锦衣卫们对他非常尊重客气的原因之一。
姚晨只与薛西斯二世单独谈了谈,不到一刻钟,对方就崩溃了,比掌管邢狱多年的老手都高明。
“千户大人,她对人犯做了什么?”
第77章密探不想要情报16
姚晨拿人痛处,一拿一个准。
薛西斯二世将尊严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他以出身波斯总坛为傲,将师正阳视为对手,又鄙夷卖笑的行当。
“你若不招,我就把你阉了,扔到最低贱的暗巷,再给你刺字,左脸波斯总坛,右脸护教法王。并且,我会确保师左使亲眼看到你的模样。”
“你……毒妇!我要杀了你!!”薛西斯二世目眦尽裂,面容扭曲如地狱爬出的恶鬼,他疯了一般挣扎,试图朝姚晨扑去,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仔细想想你们院子里养的那头驴,再想想你们白天偷偷运出城的尸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啊——!!”薛西斯二世眼前飞快闪过平时凌虐取乐的一幕幕,发出不似人的嘶吼,愤怒中夹杂着无尽的恐惧。
“‘我是不能杀你,但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原话奉还。”姚晨平静说完便走了。
锦衣卫们皆认为是青蛇口中信,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朴嘉言却从中看到姚晨心底怜悯世人、温暖柔软的地方。他的温柔和善意留给朋友,留给路人,却不会给敌人。
或许是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觉得姚晨百般好,连算计别人的时候都格外可爱,纵是三笑徒然当一痴,又何妨?
官道上,烟尘滚滚,一行锦衣卫缇骑策马而来,他们着统一玄色飞鱼服,配绣春刀,胸前四爪飞鱼,类蟒有二角,行动间似欲飞起择人而噬,气势汹汹,飞扬跋扈。囚车中关押重要人犯,周围行人避恐不及,远远看清楚就退至百米开外,生怕惹祸上身。
此去京城危险重重,朴嘉言本来不想让姚晨随行,但因其身份特殊,怕遭了明教余孽暗算,还是放在身边妥当,护其周全。
自朴嘉言展露锦衣卫千户的身份,原本跟着姚晨的那两个江湖人如何也不愿更不敢再跟着了,可见锦衣卫名声之恶,姚晨刚好也想放他们走,有了锦衣卫小狼狗,还要什么护卫啊?
两人走前,还剖心置腹地规劝了几句。
“那是锦衣卫啊!”
姚晨:“还有呢?”
“那是锦衣卫啊!”这还不够吗?
我还是东厂呢!
锦衣卫名声再恶,还能恶过东厂?
为方便路上行动,姚晨换了一身湖绿轻便男装,乘马车跟在他们后面。
每次停下休息,他是万黑从中一点绿,比那囚犯还惹眼,总能收获无数奇异的目光。
“千户大人,前方有一处破庙,离下个驿站还有半日路程,这天气眼看要下雨,是否让弟兄们避一避?”
朴嘉言应允,道:“保持警戒。”
他们刚进破庙,天空就是一声闷雷,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乌云滚滚,本来是正午却暗得如同入夜,气氛压抑,暴雨并没有让空气扫去沉闷变得清新起来,噼啪噼啪地打在年久失修的屋顶,更增加了几分不安。
锦衣卫不是第一个到破庙的,里面已经有数拨人提前到了,他们见到朝廷的人立刻避开,锦衣卫于是便霸占了东边最好的一处,视野开阔,也不那么漏风漏雨。
姚晨扫了一眼,发现这小小的寺庙,已经容纳了十来人,再加上他们一行,顿时显得有些拥挤。那些人有江湖人,也有行商,其中一人自己认得,对方也看到了他,认出了朴嘉言,面色一变。
“郑捕头,别来无恙。”姚晨高兴地打招呼,好像丝毫没有发现众人对他们的敌意和警惕。
关中霸刀本来在人群中,马上就感到自己周围空出一片,他本是一人独行,刚好路过这破庙,见天色不好就进来休息。他刚才还和另几个巧遇的江湖人相谈甚欢,不想姚晨一对他说话,自己就被立刻孤立了,暗道人心不古。
万般无奈,他只能走近了些。
“不敢当捕头二字,郑某已经脱离公门多年。”
姚晨顺口改了称呼:“郑大哥,谢家一别已有数月,当日我遭人诬陷,还是你仗义执言,指出案情不合理之处,此大恩我必铭记在心。”
他目光一片赤诚,言语恳切,关中霸刀几乎怀疑自己的记忆出错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帮他啊!当时他们二人假扮燕山镖局的人,陷入谢家小姐被杀一案,关中霸刀具有多年办案经验,一眼就看出姚晨的功夫不可能单独完成作案,因此怀疑另一个镖师是帮凶,所以才开口提醒谢家。姚晨现在这么热情,让他忍不住多想:这其实是报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