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要劝我少饮酒?
为什么还要对我说抱歉?
脸上痒得厉害,公何盛胡乱抓了一把,竟是凝结的冰凌。
他娘的,老子居然为一个女人哭了!
他一把将酒壶掷在地上,松软雪地里瞬时多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酒瓶倾覆,烈烈清酒如泉水般无尽奔流。
公何盛抹了一把嘴角,翻身上马。
你快逃,快逃!若是被我追上,这辈子都不会再放你走!
北风呜咽,雪花横飞而来,砸在脸上有如刀割。
秦好御马而行,于莹白的雪地中看到一方石碑,上面写着“北齐界”。
她了然,只要跨过此处,便是朔城了。
抬头远望,于不远处看到一辆马车矗立在风雪中,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守卫,与这荒无人烟的边境雪夜格格不入。
秦好看了半晌,便是夹紧了马腹,快步往梁国之境而去。
风雪颇大,她并未看到马车之中缓缓伸出一只手来,骨节发白,紧紧握拳。下一刻,这只手撩开了厚厚的帘幕。
“秦好!”风雪之中有一声急促的呼喊,教她不由回头。
公何盛不过着了单衣,胸口露出大片的麦色肌肤。风雪落在他的发丝、眉角,竟已凝结成冰。
见他策马而来,她不由心上一酸。及至她近前,长臂一带,竟是揽着她滚入了冰冷的雪地里。
遮蔽风霜的毡帽早已滚落在地,他捧起她的脸,忽然将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
她的额头,那样柔,那样软,同他想象中的一样。
公何盛满足地闭上眼,忽然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惊得坐在地上,只觉肩膀上火辣辣得疼。
入眼的是明黄的袍,漆黑的裘皮大氅。
公何盛跪在地上,恭敬道:“太子。”
迟苏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在秦好身上,那骇人的眼神里,是嗜血一般的愤怒。他回身抽过管佟腰里的剑,扔在地上。
“但凡碰过她的地方,统统剁去!”他的声音夹着风霜,令人肝胆俱裂。
公何盛缓缓捡起长剑,罢了,罢了,他抱过她、亲过她,也算此生无憾。
“蠢货!”
公何盛一惊,便见她豁然起身,愤怒抬起手来,“啪”地一巴掌落在他脸上。
“若不是你,我早已走远了!”她双目赤红,自他手中夺过长剑,那样的神色,竟是他从未见过的可怖模样。
她一用力,长剑便堪堪刺入他胸前。
“你何不速死!”
他低头,看长剑入胸,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竟是比在战场上还要壮观几分,可是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她说的心死,是不是这样?
她还欲再刺,却被人一把捏住了手腕,逼得她弃了剑。她抬头,却迎上了迟苏冰冷沉寂的目光。
“带下去治伤。”迟苏冷冷道。
管佟如蒙大赦,连忙搀起公何盛,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风雪愈大,她俏生生立在原地,如雪山之上的神女峰。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面容凝上了风雪。
“不逃了?”
她不应他。
他向前一步,双手捧起她的的脸颊,忽然俯下身来,将唇瓣落在她的额上。
他的唇,于这万里白雪之中,带着一丝温热和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