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堰却不想这样做。
他一想到自己肮脏的血肉会永远拥有音音,便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是的,他连自己都嫉妒。
况且,若是如此,他恐怕再也见不到音音了。
他无法回应她的祈求,正如他做不到再也见不到音音一样。
只是一个半月时间,在到处寻找音音的时候,蔺堰每一秒都感到煎熬和痛苦,他好似毒入膏肓的瘾君子,陷入疯狂、扭曲以及亢奋之中。
宁韶从沉默里看到了他的回答。
她的祈求,更像妄念。
从这一刻起,她终于明白,自己永远都摆脱不了蔺堰。
除非她死,或者蔺堰死。
她平静且麻木地接受了他突然的出现,带着他回到了家里。
蔺堰像一头被主人领回家的流浪狗,局促地站在玄关,握着伞的手紧了又松,似乎在等待宁韶的命令,否则他不会踏入屋里的样子。
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唯恐宁韶厌恶。
就在他踌躇无措之时,厨房方向陡然飘来一股血腥味。
蔺堰似是想到了什么,顾不上其他,猛地跑向厨房。
宁韶半坐在橱柜旁,手腕里侧割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液止不住往外流淌,浸红了白瓷砖地板,缓缓往外淌。
急促脚步声停在她面前,她也没有反应,任由生命从体内流逝。
在看到厨房那把水果刀瞬间,宁韶寻死念头达到了顶峰。
她不想杀人,从小接受的教育里也没有杀人这一项。纵使她对蔺堰的纠缠感到厌烦与绝望,她也不可能用这把锋利的水果刀刺入蔺堰的体内。
她学医,对身体血管分布都很清楚。割破的地方,是桡动脉。
或许是流血太多,她意识渐渐模糊。
她竟看到蔺堰在她面前哭,哭得像是做错事的大型犬,高大身躯都在颤抖抽动,不停道歉,抱着她往外跑。
宁韶感受到滚烫的泪水砸落在脸侧,以及领口处,烫意侵入皮肤,让她暂时忘了手腕的疼。
原来疯子一样的蔺堰也会哭。
这是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第二天醒来,人在医院里,是市里的大医院,手腕伤口已经处理过,止了血。单独病房,位于低楼层,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绽开鲜艳的月季花。
蔺堰没有在她身边出现过,这是最让宁韶意外的地方。
在她准备出院回乡镇卫生所时,听到几个医生在谈论她。
“203VIp病房?我那晚值班,女生明显是割腕自杀,也不知道她怎么想不开的,她男友急得哭,一整夜守着她。”
“那男生长得跟明星似的,有钱又爱她,她为什么想不开?”
“谁知道呢。”
宁韶没有再听,出院坐车回去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蔺堰。
直到从蔺奶奶电话里得知了他的死讯。
蔺堰死了。
*
回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