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再次被推开了,卓绍华抱着帆帆站在门口。
“首长,我。。。。。。”她想快快地把他们打发走。
卓绍华偏过脸,看着帆帆,“告诉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帆帆大声回答:“帆帆要去看妈妈上学的学校,以后,帆帆也会好好看书、上学,像妈妈一样。”
“首长!”诸航哀求地看着卓绍华。她不能在帆帆和首长的面前,心神被另一个男人占去,可她却又控制不住。
“换身衣服吧,别让师弟师妹们笑话了,给帆帆做个好榜样。”卓绍华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话,不容反驳。
39,心之忧矣,於于归处(三)
帆帆大概以为去旅行,搬了很多东西放在后座。有他常玩的玩具、布偶,常吃的零食。还搬了几本书,精装的书,又大又厚实,他搬得气喘喘地,却不要爸妈帮一点忙。最后,不忘再带上他的画笔和纸。
偌大的后座被帆帆一个人占去,诸航只得坐在副驾驶座,首长自己开车。帆帆没什么看过夜景,一束霓虹闪过车外,他都惊喜地跳起来:“妈妈,什么?”
诸航打起精神,告诉他那是一家五星级饭店的招牌。这家饭店很古老了,世界各地都有它的分店。
帆帆含着手指,“妈妈,看!”他指着一幢高耸的大楼。
“那是给播放《灰太郎与喜羊羊》的地方中央电视台。”
“妈妈真棒,什么都知道。”帆帆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探过身去摸摸诸航的脸颊。
诸航深吸两口气,握住小手。温暖的小手,绵软的小手,像夏夜清凉的晚风,习习吹荡,拨去她头顶上空灰暗沉重的云彩。
北航刚开学,冷清多日的寝室恢复了喧闹,餐厅、教室、图书馆灯火通明,难得球场上很安静。
卓绍华让帆帆坐在球场边,那儿有个简易的小亭子,可以挂挂衣服和包,下雨时能挡挡雨。恰好,又挨着路灯。球场是暗的,却可以清楚地看见亭子里的一切。帆帆太兴奋了,他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学校,好多好多的房子。
“首长,不要打了,散散步吧!”围着篮球场走两圈,腿也累,心也累。夜风渐渐大起来了,树枝刷拉刷拉方向一致地摇摆着,天上的云走得很快,气势有点吓人。
“我虽然很少打球,不见得会输给你哦!”卓绍华舒展着手臂。
帆帆抱着大球过来,“爸爸,给!”
“今天,帆帆给爸爸妈妈做裁判,谁输了,就刮个鼻子。”
帆帆举手与卓绍华击掌,“好!”他知道裁判是什么角色,正式的篮球比赛有几个人,这些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诸航就一遍遍地讲解过。“爸爸,加油!”
“为啥不让妈妈加油?”
帆帆咯咯地笑。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赢。”卓绍华运着球,开始热身。“诸航,接着!”他把球扔了过来。
诸航跳起,接住,愣愣的。
“别让帆帆失望,呃?”卓绍华意味深长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帆帆坐回了裁判席,小手拍得啪啪直响。
诸航在原地拍着球,出一场汗也好,她飞快地跑着,向篮下进攻。卓绍华拦阻,她躲,向左,向右,一个假动作,一跃,投篮成功,卓绍华接过球。
“妈妈,妈妈!”帆帆欢叫着跑过来,抱住诸航的脸,献上一记响亮的吻。
诸航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了,她的全世界就是手中的球。首长打得不算很好,但他坚强,不管输多少分,毫不气馁,下一秒,又全幅身心地守卫、进攻。
“要下雨了。”树叶翻动的声音更大了。
卓绍华拭去额头的汗,“帆帆,呆在那儿别动,我们继续。”
“好!”帆帆响亮地回应,他要给爸爸鼓劲。爸爸今晚要被刮鼻子了。
两个来回之后,雨噼哩啪啦不由分说地砸下来,砸在宽大的枝叶上,砸得他们头上。诸航抱着球,雨雾迷漫,眼前变得白茫茫的。卓绍华没有动弹,身子前倾,准备抢夺手中的球,帆帆乖乖地坐在亭子下,不吵不闹。
诸航心中突地一震,“首长。。。。。。”
卓绍华走过来,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诸航,不要忍,哭出来,大声哭出来。”
诸航摇着头,泪水却不听使唤,如决了堤的河水,一泄而下。
心头那么多的自责、那么多的痛,随着泪水、雨水,痛痛快快地流淌。
不是很久前的一个冬夜,也在这里,周师兄走了,她跌倒了,两掌都是血。首长找到她,问她:自己站得起来么?她站起来了,由他背着上了车。
有些事,别人帮不上忙,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