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凌怀苏看着这简陋屋舍,怎么看怎么别扭,干脆把小木屋上上下下地修整了一番,空空荡荡的木屋这才开始有了些人气儿。
待门框上痕迹排成密密麻麻的一摞时,凌怀苏才恍然意识到,他已经足足一个月没去过结界口了。
这天晚上,凌怀苏盘坐在榻上,他近日修为增进,遇到了瓶颈,已经连日不得突破,索性用打坐代替睡眠。这种时候,白狐狸惯常趴在床脚,安安分分地守着。
凌怀苏也已习惯了这种陪伴,他闭上眼,凝神入定。
可这天不知怎么的,入定没多久便是一阵心烦意乱,不得平静。凌怀苏蹙眉睁开眼,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牵动着他的心绪,就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霜天峰清气浓郁,极少有大妖大魔闯入。即使有不长眼的觊觎灵狐,譬如上次的狼妖,对凌怀苏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他弄不清这种预感的来源,又被搅得心慌,于是决定占卜一番。
说起来,凌怀苏会卜算,还是拜他师父所赐。
凌怀苏师父道号“莫问”,是摇光派的掌门,却毫无一个掌门该有的仙风道骨的模样。不过能教出凌怀苏这般不正经的徒儿,可想而知,师父本人也正经不到哪去。
凌怀苏拜入他门下五年,他只教过一套剑法,还只有前三式。
教的方式也堪称前无古人——师父执着随手捡来的树杈子,颤颤巍巍地演示一通,就算教过了。有这么个甩手师父,得亏凌怀苏悟性奇佳,天赋剑骨,才没把一知半解的招式练得走火入魔。
而每当凌怀苏自觉练得差不多,要他教下一式,莫问真人便捋着山羊胡,一脸高深莫测地说:“时机未到。”
凌怀苏常常觉得,比起剑修,他师父更适合当个算命的。
莫问真人从未在大庭广众下舞过剑,反而常年卦器不离手,时不时便要卜上一卦。旁人问他算到了什么时,他便人如其名,神秘兮兮地打哑谜:“天机不可泄露。”
在师父的潜移默化下,凌怀苏耳濡目染,也学了点卜算之道。并不精通,学得稀疏二五眼,但解解简单的卦象也不在话下。
凌怀苏下了榻,正准备去取铜钱,路过狐狸窝,突然察觉到什么,脚步一滞。
往常他一有动静,狐狸总是闻风而动,比影子反应还快。可方才他下榻走动,这家伙居然连头都未抬。
凌怀苏心生疑惑,蹲下-身,伸手戳了戳那团白毛。
一戳吓一跳,狐狸不仅浑身冰冷,还僵硬如铁石!
凌怀苏悚然一惊,连忙把它翻过来,就见白狐双眼紧闭,凌怀苏探它鼻下,微弱的气息时断时续,几乎感觉不到。
凌怀苏叫它也毫无反应,给它注入真气,却像往无底洞里投石,激不起一丝波澜。白狐气若游丝地窝在凌怀苏怀里,呼吸越来越弱,有那么一瞬间,像是死了。
死。
这个字眼冒出来的刹那,凌怀苏像被一盆冰水兜头浇到了底。
他目光涣散,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忽地自言自语呢喃:“师父……”
凌怀苏蓦地回过神。
对,他可以找师父!师父一定有办法救它!
少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外衣都顾不上穿,抱着垂死的白狐冲出木屋,拔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