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药剂生意是不能被公爵发现的,只要霍根不蠢到无可救药,就一定会选择一条最稳妥的、避开公爵售卖药剂的方法。
霍根会在无知无觉中为她建立一条产业链,而产业链的起点,就是维加本人。
还是那句话,既然跑不了,就用另一种方式让自己恢复自由。
而拉农场第一负责人下水,就是她的第一步。
至于如何一步步拿走霍根手里的权利和关系网,进行隐秘捞金都是后话了。
只是想做到这一切并不容易,维加现在什么都缺,首当其冲的就是缺一个她真正能信任的人,一个能帮助她切开霍根权利口子的人。
她不是没想过尤安·埃文斯,年轻的士兵非常尊重她,已经到了敬重的地步。
但这并不能成为尤安愿意背叛霍根的理由,尤安还有个小妹妹在家乡。背叛的后果他无法承受,他对维加也没有那样深刻的情感。这点是显而易见的。
只能慢慢再找机会,女巫认真思索着。
忽然,一道极其刺鼻的臭味猛地呼到了脸上,维加被熏的一个倒仰,感觉像被当面喷了一大瓶辣椒水。
“!”负责押送她的士兵也捂住口鼻,紧着催促她赶紧走,“快!离开这儿!”
维加止不住干呕,“怎么这么臭?!”
她一边挤眼睛一边望向四周,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后蓦然一愣住。
来自21世纪的林维加从未见过这种景象。
被泥和草枝混合糊成的挡板,被十几根没经过修理的木头固定架住,制造成一个横向的长窝棚。风吹日晒太久,那些泥土被风化成了灰白色,肮脏的积灰仿佛雨后旱厕里冒头的粪便,乱七八糟堆在窝棚里的每一寸土地上。
到处都是头发和皮屑的混合物,蚂蚁托着看不清颜色的排泄物从地上蜿蜒爬过,比墓地腐烂味还重的味道汹涌翻滚。
苍蝇在窝棚内的屎堆中举行婚礼,蚊虫密密麻麻趴在挡板上为它们欢呼。
肮脏,臃肿,如深渊巨口般阴暗压抑。
明明头顶阳光温暖柔和,可罪民们居住的窝棚里却宛若被黑洞吸走,一丝一毫的光都漏不进去。
…。。这、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维加记得第一天抵达这里时,窝棚前大概坐了十一二个人,可面前这座窝棚,总共也只有六七平米的样子。
一股寒气针扎似的从脚底径直攀上头顶,让她忍不住生理性颤抖起来。
这一瞬间,她才深刻意识到,“女巫”的身份究竟为她带来了什么,为什么人人都说巫师是被神明亲吻过的一群人。
如果没有会魔法这个前提,那么她现在也一定会躺在窝棚里面。
——就算同样是罪民的身份,巫师也是有额外优待的。
发热的脑袋彻底凉了下来。
维加低下头,脚底像黏了千金重的泥土。
她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异世界的生存规则。
这是阶级不可跨越的魔法世界。
这是吃人的封建时代。
但,不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