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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2页）

&esp;&esp;——原来早就知道费眼睛啊。

&esp;&esp;温彦之眯眼瞧瞧堂上的齐昱，暗暗想。

&esp;&esp;齐昱余光里见了这情景，心里乐：总算是将这呆子摆了一道，甚舒爽。

&esp;&esp;后头几日温彦之回了温府小住，妥善给出使的温久龄送了行，又轮了一次旬休，好赖是终于到了中秋节。赏月宴是晚上，下午间齐昱刚听完翰林、礼部等人商榷来年恩科的准备，周福就端来了各色月饼供皇上先尝鲜。

&esp;&esp;尝鲜只是个形式罢了，皇帝只需随便掰一个吃一口作数，从来也没有哪个皇帝能把几十个月饼都吃完的。

&esp;&esp;齐昱随手捡了个酥皮的，掰开闻了闻，皱眉：“怎么是伍仁的……”说罢就想把咬都没咬一口的月饼给扔回盘里，重新选一个吃。

&esp;&esp;“咳咳。”堂下屏风后面传来两声轻咳，很是及时。

&esp;&esp;齐昱顿住手看过去，只见温彦之正跪坐在矮几后面，一双木然呆愣的眼睛正幽幽地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捏着的软碳笔也是提了起来。

&esp;&esp;齐昱：“……”

&esp;&esp;看来选料子的事情，这呆子还记着仇啊。

&esp;&esp;眼看温彦之笔就要落下去，他认命地把手收了回来。

&esp;&esp;“伍仁就伍仁。”齐昱苦着嘴咬了一口手中的月饼，终于见温彦之提笔的手渐渐放了下来。

&esp;&esp;可齐昱自己却突然吃出一阵不对来，神情当即作难：“这月饼里面是加了甚么，怎还发酸？”

&esp;&esp;周福颤巍巍跪下去，“皇上忘了，里头是陈皮啊。”

&esp;&esp;是您前年中秋被户部尚书怄着了，说以后年年都给他们户部发伍仁陈皮月饼的啊。

&esp;&esp;陈……皮……

&esp;&esp;齐昱艰难地咽下了那口月饼，凉沁沁的目光落在温彦之身上，此刻只望“目光如炬”这词能有字面上的意思，这样就可以清烩温彦之，爆炒温彦之，红烧温彦之，醋溜温彦之……

&esp;&esp;正当他想到“酱焖温彦之”的时候，温彦之向堂上伏了伏，定定地开口了：“皇上，民耕辛勤，粮食来之不易。”眼睛还直直盯着齐昱手里的大半个月饼，意思是要他继续吃。

&esp;&esp;齐昱无语凝噎。

&esp;&esp;……这次【微服出巡】

&esp;&esp;九月初二一早，齐昱将三公、六部尚书招入内朝，公布了自己七日后即将出行淮南的打算。三公显得极为震惊，联力劝阻齐昱万万不可冒险。

&esp;&esp;齐昱冷眼瞧着堂下周太师同林太傅的眼色，轻笑道：“帝不视江山，何以为帝？淮南水患困顿我朝数十年，历代先祖皆为其扰，如今朕得新法，定要试试能否致用，若不如此，则愧对祖宗，愧对社稷。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多言。”

&esp;&esp;三公、六部遂也不敢再劝。周太师小心问道：“依皇上意下，此番微服出巡，当借个名字，不知皇上可有人选？”

&esp;&esp;齐昱点点头，“兵部侍郎葛瑞抱病欲辞已有两月，朕已着吏部拟定由西疆总督刘炳荣继任此职，以后便是新的兵部侍郎。刘侍郎从未入京，目前尚未入职，在百官、地方亦是生脸，此番朕便化作刘侍郎，带一列兵部亲随，跟工部一人，户部一人，取道正南官道，渡江南巡，假作钦差深访民间。众卿意下如何？”

&esp;&esp;如此周全低调，诸官皆连连称好，唐太保问：“不知皇上可定了工部、户部各是何人？”

&esp;&esp;齐昱道：“工部么，便是提出治水之法的温彦之，此人亦无人可替，必须同行。户部许尚书年岁已高不适奔走，侍郎尚在赶录西北大旱后的屯田单子不甚得空，况随行之中能认出朕的人多了，反倒会被旁人瞧出端倪，放不开手脚，不如着个未曾面圣的主事随朕去罢了。许尚书，你手底下哪个主事机灵些？”

&esp;&esp;许尚书连忙出列：“禀皇上，臣手下一主事名为龚致远，高中明德十八年的榜眼，在田赋、厘金二部都统录过账册，从未出过差错，想来当得重任。”

&esp;&esp;——明德十八年的榜眼，那算起来，和温彦之尚是同科？

&esp;&esp;齐昱笑了笑，首肯道：“那便任这龚致远同行，许尚书需交代好一干事宜，不可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