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韩老师的学生啊,”计佳韫的演技在这一刻直逼巅峰,“那很优秀的,韩老师是院里的热门人物。”
陈之叙释出笑:“是吗。”
几个回合下来,言语拂去尘埃,秘密正在破土。
宝盒打开后,钻出来的是白鸽还是恶魔?计佳韫猜不出来。
午饭那场插曲,结束得很快。作为“回报”,计佳韫询问姓名时,对方没有拒绝。
事情一五一十讲完,剩下许杏然在手机前沉默。
“你放心,”计佳韫反复向许杏然申明,“我什么都没跟他说。”
宝盒的钥匙在许杏然手里,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人人都怀抱着秘密过活,计佳韫不在乎事情的原貌。
“那人说他从江大毕业,不知道是真是假,”计佳韫语调放得很松,和平时聊天没差,“说不定是在江大见过你。”
许杏然还是没有说话,灵魂顺着电波抽走。
计佳韫沉吟几许,不想把朋友的心情搅得更坏:“那你小心着点,我先去忙了。”
生活是冻结的死潭,至少,到今天都冰封原状。
但总有固执的石块击破晶体群,妄图一探究竟。
许杏然挪着脚步,跌坐在等候椅上。
他……为什么会遇见佳韫?为什么还要追问自己的事?
胡思乱想间,手机又开始响动。
许杏然不想接。
头埋在双臂间,她半捂着耳朵隔绝声音,顺道隔绝依然该死的转动着的世界。
铃声歇停几秒,不饶人地灌入耳廓,一轮又一轮。
很烦很乱,却无处可逃。即便这具躯体里的血液全流尽,社会关系依旧黏附在每一根筋骨上,扒也扒不掉。
许杏然振作精神,深呼吸,接起电话。
“……”
“许杏然?”
是个男声,问句短暂,但许杏然不可能认不出来。
她猛地起身,言语丧失,双眼在地面胡乱聚焦。
“——许杏然,许同学。”
那个无处遗忘的声音,在呼唤她:“是你吧,江城大学心理系的许杏然?”
排座上不少人在打量许杏然,她面色白如墙纸,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病态得过分,像困在候车厅里的女鬼。
“许同学是这样,”陈之叙很客气,像是没从她短暂的音节里瞧出端倪,“我是从江大校友会得到你的号码——”
地铁广播开始报站,柔和的女声里带着确切坐标。
许杏然捂住收音孔,脚步混乱地往站厅层狂奔,呼吸声大到吓人。
她的世界正在崩塌,因为一颗小小投石,而她如临大敌,不得不用尽全力汲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