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因为感冒的关係,她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许久,只依稀感觉似乎过程中不断有人进房来替她换上温热毛巾。身体很沉很疲惫,她觉得自己很自虐,明明ptsd都还没有痊癒,怎么还是拚命在给自己压力?
&esp;&esp;好想睡觉。好想要就这样闭上眼睛,然后什么也不要想了……
&esp;&esp;「方巧欣、方巧欣。」低沉嗓音在她耳畔轻声响起,她再度睁开眼睛,因刚睡醒,还半瞇着有些倦。感觉鼻尖嗅入一股食物香味,那味道惹得她一天都未进食的肚子都咕嚕咕嚕狂叫了起来。「起来了,吃点东西。」将声音放得柔了些,他开口轻唤。
&esp;&esp;闻言,她支着身子坐起身,提神地眨了眨眼。大大地张嘴吁了口气,她望了眼外头渐暗天色。她睡了多久?
&esp;&esp;「谢谢你。」有些尷尬地接过她手中热腾腾还冒着热气的稀饭,她低声道了句谢谢,然后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口,张嘴吞下。
&esp;&esp;「还合你胃口?」他淡然瞥了她一眼,轻问。
&esp;&esp;「嗯,想不到你也会做饭。」笑笑调侃了他一句,她表情总算轻松了些。
&esp;&esp;「大学的时候自己住外面,总也得学点东西。」神色淡然,他莞尔耸了耸肩,扬眉,露出了个似是终于放下心的表情,这才从床旁起身,「稀饭就在电锅里,想吃自己去用,我先走了。」抬手看了看手錶上时间,他暗忖今天要熬夜加班的大概会是他自己,这下是非得离开不行了。
&esp;&esp;而见他已经准备要转身离开,方巧欣咬了咬唇,心一横,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叫住他:「……团长!」
&esp;&esp;她不能再逃避了。有些事情再拖下去只会让她重蹈覆辙,不论怎样,她都非得要现在好好弄个清楚不可……
&esp;&esp;──她想要确认,自己想要给什么答案。给自己什么答案。
&esp;&esp;而他转回身。「怎么了?」表情依旧是那般淡漠冰冷的模样,他浅浅应了声,微微侧过脸望她。
&esp;&esp;她低下头,没有看他,只默默咬紧了唇瓣。「你为什么……要对我好?」抓紧被子,她把稀饭放在一旁,语气执拗而紧绷。
&esp;&esp;陈靖宏默默垂眸望着她被遮掩得有些模糊的表情。她的声音坚定而带着某种决心,似乎只要他现在不给答案,她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似的。
&esp;&esp;已经知道了?虽然从来都没有要刻意隐瞒的意思,但他原本以为她会更迟钝些的。
&esp;&esp;目光辗转流动,他最后也只得低叹了口气。「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esp;&esp;看她那样子的表情……虽然不清楚她是什么时候明白的,但她已经晓得他对她的心意了,不是吗?
&esp;&esp;既然这样,她那句「为什么」又是想要什么答案?
&esp;&esp;「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对我好了?」抬眸,她痛苦而复杂地望向他,像是恳求一般的语气,「我不想要你和他一样……」
&esp;&esp;不想要他和郑禹廷一样,在她身后默默守护隐忍着痛苦和悲伤,在她所不知情的状况下,一次次地被自己伤得遍体鳞伤。
&esp;&esp;而她,却又是完全没办法回报他一点什么。似乎唯有好好的在这世界上活下去,她才能够不愧对他救下来的这条性命──
&esp;&esp;她不要这样。背负一个人的性命,她挽回不了那份愧疚,只能逼迫自己去面对。要再一次,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承担一个人的痛了……
&esp;&esp;轻吐口气,陈靖宏回身迈步走到她面前,有些无奈地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头。「你不用愧疚,我是自愿想照顾你──」
&esp;&esp;「就是自愿,才让我更难受。」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话,她语气又更坚定了几分,「你明知道,我还放不下他,根本没办法给你任何答案。」低眸,她黯然轻声说着,嗓音微微哑然。
&esp;&esp;她没办法给任何人答案。所以他能不能,不要喜欢她?
&esp;&esp;「嗯,我知道。」像是早已料到了她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他看着她,嗓音依旧是那般不带起伏的漠然,「所以我并不是无条件付出。」扬扬眉,他几不可见地浅浅一笑。
&esp;&esp;她愣愣地抬头看向他。
&esp;&esp;不是……无条件?
&esp;&esp;「选择让你去实习,就是让你好好想清楚,你最想要的是什么?」目光一点柔和,他笑意几分无奈,声音很轻,「你可以去到那里,等到想清楚后再回来给我们一个答案……或是永远都不再回来。」沉沉直视着她,他眼神那般直接而坚毅,教她怎样也无法再去轻易忽视。
&esp;&esp;想清楚后……再回来给他答案,是吗?
&esp;&esp;「我知道了。」她歛下眸。「我会做好决定的。」
&esp;&esp;决定好,最后要给他和沉雁书及逝去的郑禹廷,以及自己的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