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吮吸着手指,踩了两脚直起身——她现在只有脚尖搭着墙上的瓦片,但这并不妨碍她如履平地,保持平衡。
如果忽略这一点,单看她歪着头,呐呐地眨巴着眼睛,这时才有几分符合外表年龄的模样:“就像你之前赠予主人的那种?”
“不错!”
“十坛!”玲儿瞬间狮子大开口。
谢星纬调头就走。
“八坛……不不,六坛……那,那四坛……二坛!真的能再少了……混蛋,你回来!一坛就一坛!”
玲儿眼巴巴看着谢星纬。
“那桑先生?”
“量你也不敢骗我,”玲儿两手叉腰,哼了一声,“一句美言而已,难道我还会赖你?当然主人听不听是主人自己的事啦!”
“劳烦你。”
“嘻嘻,”玲儿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神色中又涌出无法掩饰的浓黑的恶意,“本来还以为能白得一个玩具……不过你且记得,要叫主人息怒,死了还算是件好事,既然不想死,哈哈,那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她的身子一矮,窜下墙,眨眼就不见了。
谢星纬深吸了一口气。
他立在那里,并没有放下心来,转身回屋。
神色间是肉眼可见的凝重与迟疑,甚至慢慢蹙起了眉头,片刻之后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不必跟随,快步走出门,到了隔壁的院门前。
“桑先生,谢星纬求见。”他低声扣门。
悄无声息。
谢星纬默立良久,忽然又提声重复了一遍:“谢星纬求见桑先生!”
木门吱嘎一声开了条缝,钻出来一个黑发红唇的童子。
那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两圈,施施然打开门,大摇大摆背着手往前一站:“主人不在。”
谢星纬眼神一凝,冷声:“你糊弄我?”
玲儿理直气壮,半点不虚:“我糊弄你什么了?”
——“桑先生并不在此,缘何说他被吵醒?”
“这我可没说错,那女人聒噪得堪比蝇蛙,更别提身上的臭味大老远就能闻见,主人没被吵死都被熏死了。”
玲儿眼带嘲弄,老神在在:“至于主人为什么不直接找你们算账,而是出了门,这个无须与你们交代,我只是没告诉你他现在不在而已。”
谢星纬与其同行过一段时间,也算是了解她的脑回路,沉吟片刻道:“所以桑先生已经出去一会儿,只有你留下……坐在墙头,就是看看热闹?”
“难不成这年头连热闹都瞧不来?”玲儿顿时眉毛一竖,“莫非你想赖账!”
谢星纬缓了缓:“不,一坛‘醉春风’换一句美言,这个交易不变。”
玲儿满意地点点头,下巴几乎翘到了天上。
无论如何,既然桑先生被吵醒有白翊一分原因,那么让玲儿为她多说一句话就绝对重要。
他只是在想,医圣最不能忍的就是怒火,有人要得罪他,
这仇必定当下就报了——究竟是什么能叫他放弃找他们麻烦,而是选择出去呢?
谢星纬何等聪明之人,只是一想,就已经想到——今夜的绝命渡与以往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