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雁转了转自己的扇子,好声好气道:“唉,不听劝,吃亏的可是你们。”
不待无明空有什么反应,别子霄就从另一个角落探出脑袋:“喂,你真没走火入魔?”
不是说魔道就是“入魔”,魔道只是因修道法门与正道不同而称,“入魔”却是所有修道者都怕的负面状态,道心不稳还是轻的,最糟糕的道途断绝。
别子霄有这样的疑惑并不稀奇:“你是不是渡劫渡出了岔子?”
他笑嘻嘻,纯粹就是凑热闹:“你到底靠什么破的境?我看你这样子就不对,别是心魔蛀了道心,所以
性情大变?”
公西雁黑黢黢的眼珠子在他身上打了个转,扯了扯嘴角,瞧着笑得是阴气森森:“不劳‘乾坤剑’费心,公西雁现在好得很。”
别子霄一个后仰,闭嘴不说话了,这女人变得好难搞的样子。
老实说,无明空在这情有可原,公西雁来势汹汹就叫人摸不着头脑,她要收取劫雷作何用也很叫人费解。
而同样难搞的羽民已经提了双刀,蓄势待发。
别子霄暂且收束发散的思维,一边凑这场热闹,一边密切关注血劫中心。
……
血劫的恐怖之处还不在于雷霆本身,更可怕的是天谴的业力。
沾上一点血雷,就有可能沾上为天道厌弃的业力,这也就是苦海上的人跑了个干净的主因。
已经不知道下降几波雷霆,浓密的劫云却丝毫没有将要消散的样子,甚至愈演愈烈。
那所有愤怒的雷电所轰击的中心,是一个弥漫着浓郁死气的“巢穴”。
苦海中沉淀了几百年的阴郁死气血劫中被打得残破,但奇特的是,它们无论被打散多少次,剩余的死气依然像是有“生命”牵引般勉强凝聚,如残砖破瓦般堆砌,虚虚笼罩着它们的主人。
死气的内核,是一具黑色的骨骸。
骷髅并非是全的,胸膛中原本是心脏的部位缺失了几根肋骨,头颅上少了一块,那是被剑捅穿时毁去的窟窿。
一丝血肉都无,只有阴森可怖的枯骨,死气跗骨堆积,所以才显出漆黑与人形,但雷霆轰击之下的骨骼又并非纯粹的黑,而是如同火烤淬炼一般,黑中流窜着火焰般的红。
它的模样也很凄惨,所有的骨骼松松垮垮地连接着,像是下一秒就会碎散——它没有发出声音,却并非静默,那森然骷髅扭曲而成人形,在雷火中依然顽固地直挺着,好像在无声地嘲讽着天地,空洞眼眶之后闪烁的荧火,在不屈又无声地怒吼着不甘——那于死气中都蕴含着激烈又疯狂地挣扎之意,倘若给它一把刀,这一蓬黑色枯骨怕也是要执刀向天!
而正是这样的顽固不屈,激怒了血劫。
雷云压得极低,天与地都是雷电交加,血和黑纠缠着侵占整个世界的色泽,人骨被打得倾俯在坑穴之中,岩浆煅烧,雷霆轰击,好不容易重塑的魂魄在骨骼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那残存的意志亦如风雨飘摇的枯枝,转眼就会被燎原的火焰烧尽。
天不允!
天不允你存世!!
千叶在白莲与法阵的“茧”中惊跳起身。
她的大脑就像是要炸裂一般剧痛,生理性的泪水在出眶的瞬间就被蒸发,所有的感知都只传达了一个信息——痛,她要痛死了。
这痛并非识海中的血刃带来的,也非她“神藏”中的阴神带来,而纯粹是痛,是来自另一个人传递给她的痛。
痛到疯狂的时候,千叶本能抓起了什么,咬到了自己的嘴里。
坚硬的扇柄好像也是血腥的,她本能地反胃作呕,雷击木的佛珠串随着她的动作,贴到她的脸上,温凉的佛珠有一种针刺般的触感,叫她的脸出现麻痹的症状,它一路渗透进骨骼,又刺进她的魂魄,叫她在混乱之中好像得到了某种指引。
她本能地将佛珠贴到脸上,麻痹感逐渐取代了疼痛,竟慢慢叫她恢复了一点意识。
千叶拼命抓住这缕残存的意识,让自己能恢复些思考。
她所看到的幻象——那黑色的骷髅必是梅承望!
死在苦海的梅承望!!
她也在遭受雷劫,与这时不时出现的幻象中一般无二的雷劫!
千叶不相信一个“阴神劫”就会把自己困到这个地步,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冥冥中她俩存在一定的牵系,所以属于梅承望的劫也降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