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君觉得呢?”
已经是个小少年的徐廷君,皱着眉头道。
“礼之于人,必有所求,皇祖母,依孙儿之见,那些人为了能在大安落户,不惜拿出这么多的珍贵礼品,足以见得,他们所求甚大,我们不得不防,有必要对他们的真正身份来历和目的,都给调查清楚,连那尤家在内。”
听到儿子的话,郭锦秋露出欣慰的笑容,柳明月也着笑着点头,不吝表达自己的认可。
“嗯,廷君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些人能拿得出这么多珍贵礼品,足以见得,他们不是什么海外难民、流民出身,会抛家舍业,放弃原本已熟悉了的故居地,前来我大安,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郭锦秋也是因为想到这些,才会在看到那么一份很容易让人心动的礼单后,不是感到欣喜,而是心生警惕。
“母后,既然知道他们来我大安的动机不纯,何不直接让人将他们驱离出境?反正按照我们大安现行的律令,本就可以禁止他们登岸。”
徐廷君从旁提醒道,“母妃只想到按照大安律令,可以禁止他们登岸,却忘了,那些人是那尤家以早年流亡海外的亲族的身份,被带回来的,有尤家为他们缴纳高额保证金,他们就能获许登岸。”
郭锦秋对这些比较具体的律令条文,确实不够熟悉,听到儿子的提醒,才隐约想起,朝廷好像确实有设置的有相关条例。
“这么说来,这个保证金制度,倒是给那些人留下了可趁之机,朝中大臣们知道这件事情后,肯定也有说法,依母后之见,我们要如何做,才能合理合法的将那些驱离,还不留话柄?”
即便已在宫中生活多年,郭锦秋那爱憎分明的性格收敛了许多,但在某些时候,仍会表现出来。
因家族出身与成长环境方面的原因,郭锦秋对于异族的憎恨,可以说是深刻在骨子里的。
这样的憎恨,不仅是因她的祖父与父亲都死于异族之手,还因从她记事起,就一直活在异族时常会给她与家人带去生命威胁的环境中,她的许多亲戚邻居,也都相继死于异族之手。
所以对于婆婆对那些异族所展现出的强势,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残酷无情的强势态度,郭锦秋可谓是十分的支持与认可。
不过她也知道,自家婆婆对待异族的态度,在朝中是不被认可的,因为这有违圣贤所提倡的仁义之道。
“你放心,若是在之前,那些大人们可能又劝朕要大度,要讲大国风范,认为那些海外异族愿意迁居到我大安,是我大安强盛的体现,不过现在,除了那些不懂事的,那些真正有话语权的,肯定再不会有这种想法。”
郭锦秋闻言,顿时双眼一亮,徐廷君也难掩好奇的看着自家祖母。
“母后快说说看,又发生了什么儿臣不知道的事儿了吗?”
在郭锦秋看来,若不是又发生了什么,让某些总执着于大国风度的朝廷重臣改变想法,那些人很难改变他们那固执而又迂腐的想法。
毕竟如今的大安,绝对称得上是盛世太平,这样的社会环境,不仅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也能让某些官员骄傲自得。
从而膨胀不已,时时惦记着要效仿之前的某个皇朝的鼎盛时期,恢复自家作为天朝上国的地位,重现万邦来朝的荣耀与盛况。
所以他们对柳明月下令制定的那些,严格限制异族异邦之人在大安定居,乃至长期逗留的律令,意见都很大。
“没什么,多年前,朕在先帝的支持下,坚持拒绝接收一批来自海外的难民,当时在朝中遇到的阻力不小,如今某些大人们应该都已收到消息,知道咱们那个接收了那批难民的邻居,现在已经因那批人而陷入内乱当中。”
柳明月说得轻描淡写,郭锦秋母子却听得意犹未尽,徐廷君好奇的问道。
“皇祖母,孙儿记得,那批难民只有上千人而已,这才过去不到十年,怎么就有能力让一个王国陷入内乱当中呢?”
大安周边还剩下的几个小国,虽然论国土面积与人口数量,都远远无法与大安相提并论,但是多少也有相当于大安的一两个省的体量,有上百万,乃至数百万人口。
“因为这世上有的种族,他们从小所受的相关教导,信仰的宗教,让他们不知忠诚为何物,却极擅长操弄人心,利用人性中的弱点,达成自己的目的,为了利益,他们可以背叛一切。”
徐廷君下意识瞪大双眼,迅速反应过来。
“当年的那批难民,就出自那样一个种族?莫非尤家带回的那批人,也是这么个身份来历?”
柳明月摇摇头道,“目前还不确定,但是我们时刻都要记住老祖宗留给我们的教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能被教化的人,都是我们大安的同胞,对那种不堪教化之辈,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徐廷君郑重其事的点头道,“皇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会牢记您的教诲。”
郭锦秋可以说是打小起,就曾不遗余力的给自己的儿子灌输异族有多可恨,曾经给大安带来多少苦难的思想观念。
陪着自家大外甥长大的郭锦昭,更是从徐廷君还不会说话起,就开始在其耳旁唠叨自己要去戍守边境,消灭异族的志向。
他的外祖父死于异族之手,外祖母间接死于异族入侵的战争,祖父是因在御驾亲征异族的期间受伤过重,才会早早驾崩的事,更让徐廷君打小就憎恨异族。
哪怕这些年来,他也读了不少圣贤书,知道这世上的有些事儿,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可他在自家母亲与皇祖母的教导下,始终对异族怀着天然反感的排斥心理。
与此同时,正如柳明月所料,在泉海府的那份奏折呈入宫中后,朝中一些重臣也就此事展开了讨论。
见政务堂中的这些大人,大多都是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李尚书放下手中的茶盏。
“陛下向来反感那些异族,这事儿既然呈报上来了,就不可能通过,真不知道你们在这儿愁什么。”
刘尚书回道,“李公,正所谓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的那批人,是以海外难民的身份,流落到我们大安,如今的这批人,可是正经想要迁居到我们大安,还都诚意十足,给陛下呈上了那么多珍贵的贡品。”
李尚书不以为意的回道,“以陛下的圣明,怎么可能会将那些人呈上的那些东西放在眼里?从而做出违背自己所立律立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