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响,唢呐吹,送葬的死者亲属们头披白色麻布,走在敲锣打鼓的乡土乐队,以及抬着棺材的人身后。
宋薪火和宋妈一人手里捧着一个孩子的遗照,在放鞭炮的人家门口跪下,磕头,然后麻木地起身,朝着下一个放鞭炮的人家走去。
到了人家的门口,他们麻木地再次跪下,磕头,然后再起身去下一家。
而在背后跟着他们的,是赵二黄,赵卫东,还有赵六哥等人自发组成的送葬队伍。
宋薪火家的亲戚实在是太少了,要是只有他们母子俩的话,披麻戴孝的队伍实在是太过单薄了。
所以他们自发披上麻布,成为了这个队伍的一员。
他们也跟着宋薪火母子俩一起下跪,磕头,起身。
而一大清晨就从家里出发的宁家三口人,因为宁新民的腿疾缘故,宁新民没有跪下来,但却给每户人家都弯腰鞠躬。
这是赵宋家,乃至附近十里八乡的地方有的乡土风俗。
但是乡亲们对待他们,和对待以往的死者亲属不一样,一个一个地连忙冲上去,想要把宋薪火母子俩扶起来。
但他们不起来,坚持按照风俗进行下去。
后面的家家户户知道了,就拿了自己家中的棉被,或者是类似的东西,放在门口。
有些人甚至拿出了新打好的棉被过来。
宋妈在麻木中哭了起来,然后越哭越大声,直到后来,她简直是嚎啕大哭了。
按理说,是要死者的棺材要下葬的时候,家属才该哭的。
但是大家对宋妈的行为,却没有任何的指责。
谁家死了孩子,还能够控得住自己的情绪,一定要到某个地方才能哭?
快去他妈的吧!
看着浩浩荡荡的民众队伍,跟随着大家一起上山送行,原本对宋薪火心有怨念的宁凡,忽然变得更加沉默了。
孩子终究是下葬了。
土块一点一点地堆在棺材上,一点一点地将整个坑都填满了。
插上了墓碑,上面刻着一些字,宋薪火却看不清楚了。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吃饭喝水了,能够坚持到送葬结束,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奇迹,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视线开始模糊的厉害起来,宋薪火一头栽倒在地上。
“扑通。”
“薪火哥!”
“宋书记!”
“薪火啊!”
众人本想着宋薪火会说些什么,都在等着他发言。
却不料他居然倒了下来。
赵二黄,宋妈,宁家夫妇等人,全部都惊慌了起来。
“快,快叫医生来!”
“快拿水和米粥来,宋书记肯定是太久没吃饭喝水,体力跟不上了!”
“快啊,都快啊!”
一群人忙得手忙脚乱,慌乱不成样。
要是宋薪火知道自己的昏迷,会给大家以及地下的孩子,造成这么大的麻烦,他肯定会坚持住,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再倒下去。
两天后。
宋薪火幽幽转醒,艰难地张开双眼,看着屋上的木头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