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珍取出一玉盒,打开有乳白色药膏芬香扑鼻,轻掠药膏于指尖,抹了抹额头伤处,不时剑眉微皱,显然一撞不轻。又取银针微刺风府,略微轻捻,觉头部沉重晕厥之感顿消,长吁一气。再放眼望去,已再难见谢听舞踪影。
荀珍自知再难追上,再看身上脏乱,无奈叹了口气,“你大爷的!”
心下也再不牵怀。想起谢听舞说往东直走,有一“瓜皮村”,即能见老伯所住之处。当下也怕延误了,白狗性命有忧,忙辨别方向,纵身掠去。
不一会,天已渐白。
荀珍急掠之下,应已赶出十余里,仍未见村落。正怕错了路途,低头见小路上有一老伯拿着锄头砍刀,想是晨起前往山中劳务,忙飘落下来询问。
给老头吓了一跳,举起锄头挡在身前,叫道:“啥子东西哟!我勒个乖乖!”
荀珍见状却是一笑,折扇放胸前,微微躬身见礼,道:“老伯别惊,我是赶路人,找不到路,想跟老伯问问路。”
老头子似信不信“哦”了一声,缓缓收起锄头,眼神动作本还有防备,却见眼前男子长的实在儒雅俊俏,也不能是个强盗恶鬼吧!
当下操作口音努力调整成官话道:“原来系赶路的书生娃子哟,咋莫没声没息的,给老头子哈一跳!”
荀珍道:“老伯莫怪,友人在前方等我,我实在着急,所以唐突了。想问下此处可是有个村叫作‘瓜……’”荀珍刚欲说出“瓜皮村”三字,却觉实在不雅,更不信哪个村落会取这样的名字,就算是村长一时脑有淤血,取了这名字,村民也不能答应吧?
当下吞吞吐吐,也不知怎么问好。
却给老头子急到,不耐烦道:“嫩这书生娃子咋说话磨磨唧唧的,系不系要库‘瓜皮村’哟?”
荀珍听闻,不想还真有这名字,忙点头说道:“正是!还请老伯指个路。”
老头子笑呵呵道:“嫩这读书娃子就系有礼貌!喏,往前再跑个一里地差不多就到咯。”说着,指向自己正后方,又提醒道:“娃子小心哟,前面有大坑和沼。看勒身上青一块、黑一块的,一定是受了不少苦。嫩娃子这么可人,老头子带带勒库!”
荀珍无奈笑道:“多谢老伯好意,在下不走地上,他日有缘再遇,定请老伯喝上两杯!”
老头心想奇怪,不走地上还能飞不是。
却见荀珍右足轻点,再踩头上枝干,如鹞鹰纵起,眨眼间便不知去向,空中却传有“多谢老伯”话音。
老头子颤颤道:“勒奶奶个腿,咋嫩牛一个娃子,还会飞不是!”说罢,摇着头咂着嘴,扛着锄头砍刀便再赶路。
荀珍立稳心神,遥遥见一竖碑,碑上隐约有字。荀珍料想定当是“瓜皮村”了。又纵落一二,便到了石碑前。
一看碑上朱红字样,便是郁闷。只见石碑由上至下刻着‘光平村’三字。
荀珍心想:“这帮老爷子说不清话就算,你一个大将军跟着起什么哄。”
荀珍认定地方不错,抬步便往里走去。只见天虽刚刚见白,村落之中早有窸窸窣窣劳作声音。
初晨带冬雪凉意,却正合宁静,又见村落烟火气象,荀珍不觉心中平静闲适许多。
走不几步,荀珍见右侧俯着三道身影。料想正是此处,忙大步上前。
谢听舞似是察觉来人,转头看去,见得荀珍正来。起身迎上,正急欲拉着荀珍去治病。近前看得荀珍衣物各布青黑污泥,发丝略散,额中还有淡淡淤痕。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荀珍本已不在意,此时见谢听舞问起,气便不打一处来,上前右手一抓谢听舞衣领,恶狠狠盯着谢听舞。
谢听舞却不反抗,仍由荀珍拎着。只是往后仰着脖子,疑问地看着荀珍。
荀珍似觉失态,勉强挤出笑容,修长手掌重重拍在谢听舞胸口,却像在帮他整理衣襟一般。咬牙笑道:“你别落我手里!”说罢,又拍谢听舞胸口,顺势推开谢听舞。径直朝老人和白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