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深瞧着她,嘴唇动了动,却在她这样执着又坚定的面目下,沉默了许久。
若是可以,卫氏想要的不过是择良主而栖。
而如今,一人要给他们更大的自由和解脱,一人也要赴一场蹈火,去为另一人寻一个解脱。
他听见沈羡声音比雨声还要清透,清清淡淡地向他笑了笑,说道,
“我想我知道先帝遗诏在何处了,还请卫先生放我入宫。”
一切的执念伊始,起于此,也该灭于此了。
玄深长长叹息了一声,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他低声念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先帝驾崩前,逢了皇子叛乱,卫氏却没有进宫解先帝之危,沈姑娘可知道为何?”
沈羡没有说话,便见到玄深缓缓仰起头,仿佛想要透过藏经阁严实的墙壁与窗缘瞧见一些什么,“他在摆完这盘棋局之后,与我讲了一声保重。”
他转过头来重新瞧了沈羡一眼,笑道,“那时候我便知道,他是在告诉我,卫氏,从此站在宣王殿下的身后,不必再插手旁的事情了。”
“包括他的生死。”
“沈姑娘,这个局中的所有人,都活得孤独极了,你若是寻到了宣王殿下,请替我告诉他,便说,卫氏,多谢他。”
沈羡徐徐站起身,向着如同走到了最后一点暮年的玄深恭敬作了一个长揖,说道,“卫先生与卫氏族人守了宣王这样长久的岁月,沈羡谢过卫先生。”
玄深的面目越发慈和了起来,他伸手拨动过手边的机关,藏经阁最深处的一道墙面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打开了一道昏暗的入口。
沈羡再次向玄深一拜,缓缓直起身,要向着那里头走去。
“沈姑娘。”玄深将她叫住了,将阁内唯一的一盏油灯递给了她,“路难行,需些光亮。”
沈羡接过了,似是忽然才想到一般,问道,“重芳宫既有密道可以出宫,为何长公主仍然困居三载不出?”
玄深的眼中有许多怜悯,叹息道,“困住人一生的,又何止于重芳宫呢。”
崇武十八年,公主纯封征北将军,领兵三万,击退北戎七百里,扬大盛国威,昌大盛千秋。
她这一生,如同战场之上的最骄傲的将军,又何曾给自己寻过一条退路呢。
沈羡将油灯举在身前,如豆的亮光在黑暗中照亮了前头的一点路途,她笑了笑,稳稳向前踏了出去。
玄深目送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那道黑暗的石门之中,方才回过头瞧着那副与先帝未完的残局,将其中一颗黑子与一旁的白子都尽数捡回了棋盒里头。
他在心底不无遗憾的想到,可惜到了最后这副残局,他仍然没能够赢了他的老友。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悬念啦,先帝遗诏在哪里,下一章会揭开,小天使们不如猜一猜呀,第一个猜中的有大红包,后面猜中的有小红包,人人有份,永不落空,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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