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哈密时曾捕捉过一只黑狼,本在火焰山老母手下当差,只因贪酒伤了几个烽燧里的兵,我们设计将它拿了,虽问出个大概,因其害怕火焰老母怪罪灭门,其女还在洞府服侍,不敢得罪,断舌自尽而死。我解释完从袋中掏出狼尾给昌甫看。
狐狸见了狼尾神情大燥,互相撕咬挣脱,师傅不忍,解开网将它们放了去,老狐狸跑的远了,又朝着我们磕头。
等我们回到庙里已是半夜,好在厨房留了饭,吃罢洗漱躺下睡觉,屋外的乌鸦又括噪起来,师傅睡着,我摸起来寻着弹弓上了石子,悄悄开了后窗跳出去,瞄准了乌鸦发射,正中一只,乌鸦掉下来,同伴皆逃去了,我将伤鸦带回,师傅也醒了,看着乌鸦道:你伤她做什么。
这些探子没日没夜的盯着我们,我捉一只也问问她们。
师傅躺下接着睡了,我用手贴在乌鸦的腹部,它的心跳急促而紧张,我闭上眼睛,一个黝黑的女人跪在面前。
我今日是要死了,你伤到了我的心脾。女子道。
莫怕,我师傅有回魂丹,只魂不散,这点小伤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
女人听罢站了起来冷笑道:十天半个月,恐怕我回去连一刻也活不成的。
你听命于谁?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们。我问道。
你们得罪了镇西厅的鹰王,可不自知吗?女人回道。
我们与鹰王没有一点瓜葛。
女人身体越发弱了,我脱开去取丹药,回来正要喂它,师傅爬起来道:不要浪费了,它已经死了。
我摸着气果然死了,将它收好丢在了窗外,外面一阵飞鸟糟糟乱叫的声音,其音凄切,我才有些后悔。
她说我们得罪了镇西厅的鹰王,我只记得我们路过镇西厅时过戈壁滩有一处空堡,里面的老鹰飞走后我们吃了它的蛋。难不成它就是鹰王?但其鸣只是平常鸟音。
那只是一种托词,哄骗这些小探报的罢了,你我既然来到此地,处处要小心行事,不可多伤人畜,此乃昆仑华路,过云结是神灵,妖成道而去昆仑,王母手下更是百兽精灵聚集,火焰山老母既然有意伤我巫族,捉妖师死于其手,其心是要吞并南北,统征昆仑了。
昆仑王殿已万年,火焰山老母只千年修行,何敢如此造次?
你不知也,昆仑选仙,只品学优等,法力还是其次,妖分等次,恶者而不能成仙,哪怕功力盖压仙族,火焰山老母七次求仙而不成,近日又被雨亭所伤,元鼎仙人已步入九重天外,他的废丹食之可参透天地,火焰山老母有此等造化,应该休身养气,避锋利而藏之,奈何其心性太高,看来昆仑不免一战了。
睡到晌午,师傅要出去吃酒,迪化酿酒多烈,我吃不习惯,寻了一家小店坐着,上了几盘羊肉,刚吃两杯,一个跑腿的三儿过来磕头,我还道是要钱的,手里摸出两个铜板给他,他接过谢了才说:有个官人让我送一箱货物给二位,寻了你们一路,好不容易。说罢喊着站在街尾的两个老客,老客抬着一个大箱子过来放下道:东西太沉了,你们要是还抬到庙里可以雇我们,说罢放下去街上蹲等着。
见上面有封条,我不好私开,师傅只顾吃酒,我用手抚箱盖,忽的心中一阵悲伤,又铺天盖地的嘶叫。
是它们!
是他们!师傅饮下酒时眼角挂泪。
好歹毒的心肠!
等喝的醉了,老客上来问,我给他们开了工钱,一路抬到庙里,等没人了方才拆开封条,里面十条狐狸,一家子整整齐齐。
三百年、二百年,最小的也有九十五年道行了。师傅叹息的说道。
要不要见见它们?
师傅点头允许,我把手塞进了老狐狸的嘴巴里,等闭上眼睛,却是黑乎乎的一片苍茫。
一个老翁在沼泽地里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
是我们害了你!我在他身后说。
不是你们,是道行害了我们。
谁动的手?可以告知我吗?
我的小孙子还在他们手里。老翁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跟他告别。他皱着眉毛往前走,沼泽地越来越深,没过了他的头,只剩下一团白髻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