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着队来告状,那小儿子每次便被打得皮开肉绽。bixia666”
“然而那两个孩子却都很孝顺,常常在一起商议要怎样让父亲开心。小儿子在上大学时偷偷去报名参军,说是要替父亲偿愿。商人向来疼爱大儿子,听得消息虽微微感动,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年他下山区谈一笔生意时,才顺路去见了附近军区的小儿子一面,当时那小儿子鼻青脸肿极为狼狈,做父亲的以为他故态复萌,一怒之下便重重打了他两个耳光,拂袖而去。”
林容基语音微微颤抖:“又过了一年,商人突然接到电话,说是在云南哀牢山境内的路段发生了车祸,全车人无一生还,他的小儿子也在其中。赶去时,小儿子部队上的排长也接到通知去认尸,小兵这才知道是错怪了儿子——当年那满脸的伤痕原来是他在流氓手里救出一名当地女青年而遭围殴所致。”
“这世上什么都有,可就是没有后悔药。虽然商人悔恨交加,面前的却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想起了从小到大几乎就没给过这个孩子笑脸,商人不由更是伤心欲绝。这时那排长却吞吞吐吐地说了一件事,一起出车祸的一名退伍女兵和他的小儿子已经于年前结婚,还有了个男孩,这次正是带着孩子回家探望父亲,而现在全车尸体中却独独没有那孩子的。”林容基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商人在调动了手头上所有能用的人力物力找寻了几天几夜一无所获后,终于心灰意冷,带着大儿子去了另一片土地重新过活。可这些年来,只要一闭上眼睛,他仍然还是会想起自己犯下的大错,痛悔之余性情大变,再也没有了半点当年霹雳火暴的脾气。”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林容基颤声问道:“你胸口戴的这块血玉,龙颈下可是有一道极淡墨痕?”
房间内的光线调得很弱,陈野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
“这玉是我妻子的遗物,一直都戴在小儿子的颈中,当年我只道是他不慎遗落,没想到天见可怜,竟然给我们林家留下一点血脉!”林容基紧张地注视着陈野:“我就是那个一直生活在忏悔中的老人!”
陈野转身:“很动人的一个故事,明天一早我们会走,就不跟你辞行了。”
林容基嘶声而呼:“小野,你等等,我吩咐过女佣收集你床上的落发,而这桌上所有的检测报告都是全纽约最权威的医学机构作出的dna分析鉴定,你我之间没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可能,不到千万分之一!”
“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独自生活,‘亲人’这个概念对我来说陌生地象个街边擦肩而过的路人,你不觉得突然捧着一叠鉴定报告出现在我面前是件非常荒唐的事情吗?”陈野残忍的话语象刀锋般割过老人的心:“我从小被老虎养大,曾经被人当成动物关在笼子里演出,在每天都死人的西伯利亚生捱了整整八年,你认为,象我这样的人还会需要亲人吗?”
重重的关门声将林容基的精神彻底击溃,他颓然坐倒在书桌后,这个老人满脸刀刻般的皱纹在一瞬间,竟似又深了几分。
正文第三十一章强敌
夜色如墨,安静地笼罩在天地间。
远处涛声隐隐传来,略带着咸湿味的海风中,陈野独自站在院落中的一角,手中捏着那块血色玉坠,黯然失神。
他自然清楚林容基话语的真实度,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导致了他几乎是以完全抵触的方式面对了亲人的呼唤。然而走出书房后,陈野的心里却如被一棵小小石子投入的平静湖心般,一圈圈涟漪正在寂然无声地迅捷扩张着。这个已习惯于孤独的年轻人,除了刚开始的愤怒以外,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暖归宿感正悄悄爬上了他的心头。
“林先生!”门口处的警卫收枪敬礼。
林辛同走进院落,行色匆匆。他身后带着的两个随从身材粗壮,走路时姿势很是古怪,上身纹丝不动,如同两堵笔直移动的墙壁。似是感觉到陈野投注的目光,左侧一人冷冷地往这边睃了一眼,陈野全身寒毛立即炸起。
“父亲。”书房门外传来低低呼唤声。
林容基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疲惫:“进来吧。”
林辛同推门而入,两个随从一左一右地站在了他身后。
林容基有些讶异地望了林辛同一眼:“这二位是?”这极不礼貌的举动在向来拘谨的大儿子身上是从未发生过的。
“我的两个朋友。”林辛同轻描淡写地道。
掠过他身后两个中年人死气沉沉的面孔,林容基的眉头慢慢皱起:“有什么事情?”
林辛同微笑:“听说父亲昨天派人出去做了一些有意思的鉴定,不知道结果还满意吗?”
“你在监视我?”林容基语气中透着不可置信。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到美国来已经换了七个老婆,到现在仍无半点香火续下。这,是我最大的痛处。”林辛同遗憾地望着桌上的纸张:“父亲,您老人家的身体向来强健,本来我多等个几年也无妨,做大事的人需要耐心——这句话是您教我的,我也一直没有忘记。可是怎么就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那个年轻人居然是阿天的儿子,这,是我所始料未及的。虽然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我认为还是要及早将威胁扼杀比较好。”
林容基抬目盯着自己儿子那有些陌生的表情,手慢慢地伸向桌边的一个按钮。
“您不用试了,整个宅子内的警报系统已经在早上就被切断,其实您按了也没什么用,外面都是我的人,全部都是!”林辛同坐了下来,大刀金马地翘起二郎腿。
“你想要做什么?弑父吗?”林容基怒吼道。
“一个人身处的位置高了,想的事情也会难免要多一些。现在我只能趁您没有修改遗嘱之前制造一场意外,一个馒头一个人能吃饱,两个人分未免就薄了。”林辛同收敛笑容,目中透出狠毒的光芒:“不弑父杀兄,太宗李世民能够创造大唐王朝千年不朽的神话吗?您老了!已经完全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何必还要苦苦握住权利不放?只要您一死,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林家将在我的统治下展现出从未有过的辉煌!”
“你就这么急着想要得到一切?这些年来你是变了很多,我也一直在留意,但还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对自己的父亲下手。”林容基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你认为以后的日子你能安枕无忧吗?”
林辛同无奈地摊开双手:“时不待人,现在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这次好不容易得到您摆脱‘他们’溜出家的机会,却在飞机上被那帮废材搞砸。而您的那些古怪朋友们短时间内一定会再派人过来,到那时就比较棘手了,所以,在‘他们’再次将您保护起来之前,一个能够交代过去的突发事件是我现在最需要的。”他对着身边的随从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实在的,我也不想让您死得太痛苦。这两位是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国内找来的高手,有着特殊的杀人技巧——他们会毫无痕迹地震断您的某一根脑血管,我保证,那不会很痛。”
书房的门在发出一声爆裂地声响后化为片片木板四散飞开,陈野抱着肩冷漠站在门口,巴赤如神像般矗立在他身后,两人的眉宇间俱带着浓烈的杀气。
“有没有到打扰你们?”陈野踏进了房间的一刹那,几乎所有的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进来的是一头龇裂獠牙的野兽,而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