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就站在院门后,静静看着面前沉入黑夜中的荷花池。
池水倒映着对岸那几盏灯笼的光,小小的,弱弱的光,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连荷花池上的石桥都照不清明。
沈倾深吸一口气,方才朝着石桥走去,耳边吹来轻柔的风声,吹动她鬓角的几缕发丝,却吹不起池水半点波澜。
恍惚间,沈倾觉得,她就是那灯笼的光,就是这夜里的风,不管她被摧残成什么模样,都搅不动曾经那些所谓的亲人的心。
思及此,沈倾忽而低头一笑,满是苦涩。
这一刻,她倒是庆幸有一个林鸢了。
只要林鸢真的做到不饮不食,林侯爷,一定会心疼!
沈倾赌对了。
不过两日,林侯爷就怒气冲冲地冲进了芳荷苑。
彼时,沈倾正在院子里除草。
初春了,花坛里的杂草长得极快,若是不拔了,过几天只怕是要比花都高了。
眼见着林侯爷破门而入,沈倾方才站起身来,对着林侯爷展示了一下满是泥巴的双手,这才道,“不知侯爷今日会来,还请恕我不便行礼。”
“混账东西!”林侯爷当即怒骂了一声,随即便是招了手,厉喝道,“给我搜!”
一时间,两队侍卫分左右而行,鱼贯而入。
沈倾这才皱了眉,“林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可林侯爷却不说话,只死死盯着沈倾。
很快,那两队侍卫便又都出来了,“启禀侯爷,没有搜到任何吃食。”
“回禀侯爷,我等也没有搜到。”
哦,原来是以为她藏了东西吃。
沈倾不禁冷笑了一声。
却不想林侯爷冷声喝问,“你到底将吃的藏哪儿了!”
两日来不吃不喝,鸢儿现在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沈倾呢!
竟然还有力气在这儿拔草!
沈倾拍了拍手上的泥巴,这才道,“林侯爷放心,别说是吃了,这两日来我连一口水都没喝。”
林侯爷这才注意到沈倾的双唇早已发干起皮,当下便沉了眉眼,语气染着几分嘲讽,“你这身子在浣衣局倒是历练得越发精神了!”
沈倾心口猛然一阵紧缩,她甚至在想着,林侯爷会不会还有后半句话:贱种果然就是贱种!
可,林侯爷没再说。
沈倾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口那抹酸涩,笑了开来,“是啊,在浣衣局的时候,日日都只给我泔水吃,我最多连着五日都没有吃一口东西。眼下不过两日,侯爷属实是有些心急了。”
听到这话,林侯爷的心中有那么一瞬间涌起了一股酸涩。
他早就听说过沈倾在浣衣局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可,或许就是因为早就知道了,是以眼下沈倾再次说起,他内心的愤怒终究还是掩盖了心疼。
当下便也只是一声冷喝,“你倒是早就习惯了,可你妹妹就快被你逼死了知不知道?你到底威胁了她什么,逼得她连一口水都不敢喝?我告诉你,若是你妹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与你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