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是将床上的人类救活,能做到吗?”
带着电流的广播再次催促着,冰冷的机械音想要推着祂做出决定。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身上的黑雾越来越浓厚,当这些代表死亡的黑雾浓缩聚集到某个数值后,水母也将无法挽救他的生命。
滚动的黑雾很安静,悄无声息的流动聚集,它不像是往常那些狂躁的雾气,只是静静的彻底带走人类的生机。
终于,在最后一刻,触手探入这团黑雾中,大口吃掉部分雾气。
没关系,按照以往的情况,会没事的,没有人拒绝被救活。
但因为秉承着的某种执念,水母从始到终没有触碰那团浓郁到要爆炸的负面情绪。
既然已经干涉到躯体的生死,那么再干涉改变人类的意识就不是祂所能接受的举动。
“尸体”被发着光的柔软触手完全包裹住,每一寸肌肤都毫无戒备的和触手紧紧贴合,提供吸取黑雾的通道。
这一次治疗花费的时间格外久,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身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雾气,代表负面情绪的黑雾翻滚着,似乎在呐喊。
还未完全死去的细胞,肌肉,骨骼,快速生长,重新唤醒活力,修补着身体上的每个窟窿和伤口。
扑通,扑通
胸口处重新出现生命跳动的声音,那人张开嘴,突然开始剧烈咳嗽,接着在监控室爆发出的巨大欢呼声中,他睁开了双眼。
起身趴在栏杆边吐出一大滩零零碎碎的血块。
“咕?”
全身包裹的触手早已散开,只剩下一根圈住他的胳膊。
水母想要询问他是否需要消除意识上的痛苦,可未等开口,男人突然暴起,从床上直接翻到地上。
发出巨大的响声,疼痛从骨子里钻出,头部像是被斧子捣烂后又绞的稀碎。
双手抱紧自己的头,没有摸到记忆里的空洞,反而是完整的皮肤。
眼前的世界扭曲怪异,浑身剧烈抖动着,体内如同有无数蚂蚁爬动,各种极端偏执又疯狂的想法不停的涌现,催促着他去执行。
水母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地上蠕动的人类。
“嗬,”急促的呼吸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忍无可忍的男人一拳砸到了地面,暴躁的嚎叫着,“为什么要救我!?”
他记得,记得自己死前所有的画面。
滚烫的热浪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身体烧焦的痛处还折磨着他的敏感脆弱的神经。
他不知道谁救了自己,但他痛恨这个人。
“我的家人已经全部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要救我!”
尖锐惨叫的嗓音反复的重复着,“为什么要救我!我没有让你们救我!为什么!”
混乱的语序让他说不出其他句子,只能不停的重复着重复着。
到最后嗓子完全沙哑,似乎再多说一句话就会渗出血来。
他终于安静了,疯狂发泄后的沉默透着绝望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