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这个吗?这是不是一截黑木头?〃我问苗玉。
〃这不是木头,不是〃苗玉的眼睛有一丝怅然,一丝迷惑,又有一丝明了,她的神色变幻不定,咬咬嘴唇,转头看着我,道:〃这不是木头,是一具,棺材。〃
〃树棺?〃我怔了怔,想起过去听过的一些传闻,在大河滩上,从来没有这种风俗习惯,但是在偏远的南域,有树葬的风俗。那种风俗古老悠远,是在丧葬风俗还没有完全确定之前的土葬雏形。
〃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苗玉的情绪很不稳定,已经两次落泪,但现在眼泪又像是止不住了一样,哗哗的朝下落,她没有抽泣出声,然而却两眼通红,使劲咬着自己的嘴唇,牵着我的手冷的像冰一样,显得痛苦到了极点。
〃你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知道了〃苗玉闭上眼睛,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这段刚刚才回想起的往事,她的声音发颤,呆呆的抖动了很久,才道:〃这是这是真正的九黎殿最古老的九黎殿〃
九黎殿,血红石台,乌黑的树棺,一排跪死在树棺前的战士这一切都让我觉得,那些人,为了树棺中的死者而亡,葬在树棺里的,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如果看到他,我脑子里隐藏的东西,或许会被激发出来。
树棺里,葬的会是谁?如果看到他,我真的能想起那些失落在记忆中的过去吗?
第二百四十章 棺中之人
我被这口放在血红石台上的树棺完全吸引了,呆呆的想了很久之后才回过神。苗玉的情绪也稍稍恢复了一些,我们两个人对视一眼,很多事情我没有明着问出来,心里却一股一股的涌动着不解和诧异。
九黎殿,那是九黎一域中的核心所在,是九黎之主盘踞的地方,我不止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苗玉也曾解释过。在我的印象中,九黎殿自然会在万里之外的南疆九黎,但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河故道的下方?
而且苗玉清楚的说过,这是最古老的九黎殿,那意味着什么?
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刚一浮现,就立即又被压了下去,此时此刻,我的心神已经全部集中在黑木树棺上。或许真的像苗玉说的一样,当我们走到古殿的尽头时,隐藏在尽头的东西,很可能会让人回想起一些什么,到现在为止,尽管我还是一无所知,但苗玉显然已经回忆起了部分往事。
〃这口树棺,是什么来历?你能想的起来吗?〃我一边问苗玉,一边在血红石台的周围慢慢的走,慢慢的看。
〃我想不起,但是爷爷过去带着我聊天,说过很多往事。〃苗玉望着那截如同乌金一样闪闪发光的树干,道:〃九黎古域,曾经有一株乌苏大树,那棵大树三人合抱,不过只长着九片叶子。〃
九黎古老的传说中,乌苏神木和莲花木一样,只有一株,据说,那是夺天地造化的神物,可以让人死而复生。这种传说自然不足为信,但在九黎流传了千万年,九黎苗人深信不疑。那棵乌苏木早已经无存,后世的九黎苗人世代相传,他们唯一的乌苏木,做成了一具树棺,葬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人。这样的传说,苗玉肯定是听过的,一直到今天,她才亲眼看到了这具和传闻中几乎一模一样的乌苏木树棺。
〃打开它!〃我绕着血红石台走了两圈,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这个事情有没有危险,我都要亲眼看看这具棺材里,葬的究竟是谁。
说着话,我纵身跳上石台,把苗玉拉了上来。乌苏木树棺坚硬如铁,带着一种神秘又尊贵的气息,棺材还没有被真正打开,但是那种气息已经把人完全包裹起来,有些喘不过气。我不顾一切,越是这样,越是让我对里面葬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我转头看看苗玉,她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睛也完全集中在树棺上。古老的树棺结构非常简单,从中间被一剖为二,挖空树心,人葬进去之后再盖上棺盖。标准的九黎树葬,棺材上下还有中间会有三道铁箍。但是此刻,我看到棺材上的三道箍已经被敲断了,就掉落在树棺的一旁。
一看见这三道箍,我心里就完全确认,棺材里的人,非同一般,三道箍全都是黄金打造的,这是九黎丧葬中的一种礼仪,身份地位达不到的人,没有资格配用。
我心里隐隐有种焦灼和不安,感觉手脚都有点发软,一直都在苦苦的追寻一件事情,当这件事情最终要水落石出时,那种心情,没人可以理解。我定定心神,双手一伸,稳稳的扶住树棺的一边。我想要马上打开它,以免夜长梦多,在真相将被揭露的时候突然又遭到什么意外。
乌苏木沉重无比,我全身上下的力量全部集中到双手上,用力把树棺的上半部分一点点推开,挪出一道缝隙手,手指插进去,全力一掀,棺盖应声而落。
一道身影,平躺在棺材里面,一动不动。在棺材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咚咚的狂跳起来,随手抓着手电筒,不知不觉间,刚刚稳定下来的心情又剧烈的起伏。光线晃动着照射到了棺材里面,把那道平躺在里面的人影照的清清楚楚。
他可能已经死去很久很久了,额头上被一柄利器打穿了一个洞,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伤口的鲜血仿佛还没有凝固。他死的很惨,但是神色却出奇的安详。
〃你你看到了吗〃苗玉低着头,眼中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当她看见棺材里的这个人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先是掉泪,而后失声痛哭。
我的视线一阵恍惚,眼睛随即就呆滞了,再也不能转动,整个人连同思维好像瞬间被冻结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和恐慌,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如果我看的没错,这个躺在乌苏木树冠里的人,是我。
他是谁?我分辨不清,但是可以确认,这个躺在棺材里的〃我〃,绝对不是圣域那个很像我的人。
他有和我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身材,除去额头上那个血淋淋的洞,我和他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呆滞之后,是一阵强烈的迷惑,我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望向正在哭泣的苗玉。
可能是我想的太天真了,我总觉得只要打开这具树棺,看到里面的人,可能就会解开心里的一些谜团,让额骨后面那片漩涡被解读一部分,然而我看到了这个人,却重新陷入了一个更深的深渊里,无法自拔。
轰
额骨后面的漩涡骤然急速的转动起来,一幅幅杂乱的场景从眼前走马观花一般的闪过,那片漩涡有了反应,然而仍然不能让我想起失去的记忆。
〃你想起什么了吗?想起什么了吗?〃我急切的追问苗玉,这个事情太奇怪了。躺在树棺里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跟我一模一样?他的身份是什么?能够安葬在古老的九黎殿里,用九黎古域唯一一棵乌苏木做自己的棺椁。
苗玉泣不成声,哭的几乎昏厥过去,就好像自己生命中最重要,最亲密的一个人突然永远离开了自己,那种失去的感觉让她痛苦不堪,几乎陷在了挣脱不出的情愫中。我蹲下身,轻轻抱住她,没有再急着追问,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手抚摸着她一头乌黑的长发。苗玉整个人都埋在我怀里,泪水把衣襟打湿了一片。
一直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看看树棺,又看看我,随即把我抱的更紧,唯恐一松手,我就会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