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从度假区过来的时候,南城的人一样要生活,要经历瘟疫,眼下的情形已经好多了。”韩默在黑暗中开口,“轻症、重症两区的人康复后,会被转移到康复区。康复病人和未感染者都已经隔离开来,老弱病残和工作人员都配备有薰草粒,新城区爆发二次感染的可能性很低。”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不是因为南城的瘟疫走向已经可控,指挥部也不会匀出一百粒薰草粒送到京城。毕竟,眼下这种情形,人人都要先顾自己,地区之间也是一样。
“可是,那些病人会康复吗?吴医生说,目前的死亡率并不低。”
“即使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办法让他们康复。”韩默揽住了齐悦,“睡吧,别想太多,能帮一个是一个。京城的瘟疫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如果去那边的话,应该能帮更多的人。”
两天后,也就是华山山神出现后的第七十九天,韩默收了两架直升机进空间,然后和齐悦、徐景、何进、吴业、崔平五人一起,踏上了开往京城的直升机。
直升机在何进的驾驶下滑跑起飞,招手的韩旭东逐渐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墨点,随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垠的墨色天空。
尽管不少科研人员在竭力工作,但无线电至今都没有恢复。直升机每一次的往来,都冒着极大风险。
齐悦他们的直升机,因为有《图鉴》的缘故,相对安全很多——迷谷同时担负起了照明和导航的功能,指引着直升机往京城的方向开去。
离开地面后,在“高处不胜寒”的烘托下,永夜带来的孤寂感变得更加明显。齐悦看着暗沉沉的天空,不由握紧了韩默的手。
浓重的夜色给人一种时间停滞的感觉,永夜之中,变得苍白的不只是人的脸庞,还有内心的希望。
指挥部每个白天都会用喇叭定时报时,以免居民在感受不到时间、又没有日光的日子里崩溃。
齐悦因为随身背包每日刷新的缘故,永远不愁手机用,可以随时随地查看时间。
但电子屏幕上冷冰冰的时间,毕竟与温暖的阳光不同,也代替不了人类千百万年间形成的、铭刻在基因里的生物节律。
齐悦枕在韩默肩上,漫无边际地乱想。
听说北欧国家的抑郁症发病率比较高,就是因为纬度高、日照时间短的缘故。如今人类在永夜中熬了这么久,又因为丧尸、异形和瘟疫而提心吊胆,恐怕或多或少地都需要些心理干预。
如果天灾再继续下去,人们会不会先从心理上垮掉?
在迷谷返回《图鉴》之前,直升机降落在了京城机场。
来接机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形容虽然消瘦,气质却十分儒雅。
他自称姓苏,是京城应急管理部门超自然研究办公室的主任苏望。
苏望说,因为瘟疫的缘故,各部门都人手紧缺,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开车过来,在机场附近等候。
齐悦看着他,总觉得莫名地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于是一遍又一遍,暗戳戳地看向坐在驾驶座的苏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