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都没想到,秦玥会给伍家如此恩典。
伍家人对秦玥这个皇帝自然是没有任何不服的。秦玥的功勋在那里,这个位置他坐得起,而且莫云齐死在秦玥手中,秦玥毁掉莫氏皇族,等同于帮伍家人报了当年的血海深仇。并且,几年前,伍老太太流落到清水镇,一度生命垂危,是秦玥和姚瑶带着李郎中去把她救回来的。
因此,伍铭宇对秦玥,本就感恩戴德。
如今,伍家人得到的,是他们之前都不敢想的一个最好的结果。莫云齐的恶行被昭告天下,伍家蒙冤死去的人在天之灵可以得到安息。
而秦玥追封伍祁这件事,对伍老太太和伍铭宇来说,都意义重大。伍祁当年虽然并未封侯,但德高望重,深得莫云齐的父亲信重,若是伍家不出事,未必没有机会再上一层。
伍祁死得很冤,而他留给子孙的遗志,将会以“忠信”二字,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伍铭宇接过那道圣旨的时候,心中暗暗发誓,日后要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绝对不能辜负秦玥对伍家的恩情,和这莫大的恩典,绝对不能辱没了他父亲的忠义之名。
而伍老太太多年的执念,到此,也终于真的放下了。
回到京城原本伍家的大宅,宫里送来的忠信侯府的牌匾已经挂上去了。
大门敞开,伍铭宇和李氏扶着伍老太太,带着他们的孩子,去了祠堂。
伍铭宇给他的父兄都上了香,伍老太太让儿孙都出去,她一个人跪坐在蒲团上,抱着伍祁的牌位,又哭又笑:“相公,你都看到了吧?莫云齐那昏君贱人,不得好死,他的儿孙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都是活该!秦玥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啊,也是个真正的明君,他给你平反了,还你公道了,还给你封侯了,你在天有灵,终于能安息了……你得保佑铭宇,保佑孙儿孙女,都平平安安的。用不了多久,我就去找你和铭伟团聚了,等着我……”
伍铭宇和李氏站在祠堂外面,李氏神色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娘不会有事吧?她最近身体可是不好。”
“其实娘这么多年想要让儿孙出人头地,也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当年稀里糊涂落了个家破人亡,最痛苦的人就是娘了。”伍铭宇深深叹气,“让她哭一场也好,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李氏犹豫了一下,低声说:“皇上给咱们这么大的恩典,定是思贤求来的。”
伍铭宇摇头叹气:“我知道他,平反的事,应该是他跟皇上提的,但封侯的事,不像是思贤会提的。他从小到大,谨小慎微,又正直心善,且亏欠皇上皇后颇多,不会对他们提任何越矩的要求。”
“那……”李氏蹙眉。
伍铭宇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是皇上给的恩典。皇上是奇才,难得的是,心性正直,行事洒脱,是我平生所见最光明磊落的人。他没有做错任何事,相反本已对我们恩情深重,他只是用这种方式,让我们,包括思贤在内,都可以从过往的困扰之中解脱出来,真正放下仇恨,往前看。我相信,更多的是为了思贤,因为我们释怀了,他才能释怀。思贤能碰上皇上这样的挚友,真是他此生最大的幸事。”
“其实我觉得,冥冥之中,都有因果的。”李氏微叹,“若是相公当初也跟娘一样,怨怼思贤,对他提一些过分的要求,我想,皇上定是就看不上我们,哪里还有如今这样天大的恩典?所以说呀,好好做人,会有福报的,老天是有眼的。”
伍铭宇点头:“从今往后,好好约束着孩子,可以无才,绝不能无德。”
“那思贤……”李氏试探着问。
“日后便各自安好,不必再有牵扯。这样对谁都好。”伍铭宇说。
秦玥出宫回府,伍思贤在半路等他,一见面就要跪下。
秦玥也没去拉他,任由他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微微一笑说:“这下你心里应该好受了吧?伍家老夫人想必也可以释怀了。”
伍思贤鼻子酸涩:“多谢大哥。”
“起来吧,让爹娘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秦玥说,“不全是为了你,那伍铭宇的确是个有才之士,我调查过他的政绩。莫云齐故意压着不给他升官,否则至少也是一方大员了。他刚正不阿,且懂得变通,最重要的是人品很好。如此,我也收获了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不亏。县令还是侯爷,只是个名头,对他们不一样,对我来说,只看他能不能把事情做好。”
伍思贤起身,连连点头:“大哥言之有理。”
“你呢?不打算再当官了?要不给你也封个侯爷?王爵之位如今很空缺,我打算多封几个,然后更好地压榨你们乾活!”秦玥笑着搂住了伍思贤的肩膀。
伍思贤摇头:“我真的不够格,暂时也不想再入朝为官。”
“随你吧,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也好,你这辈子也没过过几天真正平顺的日子。在家里待着,陪爹喝喝茶写写字,帮娘烧火摘菜,挺好的,我最喜欢这样的日子了。”秦玥说。
伍思贤认真点头:“我也觉得。”如今在姚家平淡温馨的生活,对他而言,简直像是一场美丽至极的梦,到现在每每都觉得感恩不已。
过去十多年,因为某些责任,因为被人督促着,伍思贤一直在刻苦读书,心中紧绷着一根弦,不敢松懈。
风波落幕,姚大江问伍思贤以后想干什么,伍思贤半开玩笑地说,没想干什么,但再也不想看书了。以前他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因为要心无旁骛地读书,没有时间。如今伍思贤跟姚大江下棋,跟府里的老人家打麻将,跟着孩子们学骑自行车,到果庄去种地除草,跟着宋氏学厨艺,主动请朋友们去酒楼喝酒谈天,到郊外赛马,去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