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在这荷包方才递进来的时候,已经瞧见荷包上写了什么,他听裴在野吩咐叶知秋围住九霄阁,不由劝道:“您真要去赴约?”
他跟叶知秋这种一心巴望着自家殿下和沈姑娘早日修成正果的不同,此时不免劝道:“殿下,陆清寥的提审到了关键处,沈姑娘此时要见您,怕是,怕是为了陆清寥的案子啊,您,您可务必慎重啊。”
他就差没说,这是沈姑娘有意在算计您了!
他这番话裴在野自然能听懂,这也正是他前世的想法,但此时听旁人道来,他心头被针扎似的,泛起一阵密集的疼。
旁人这样不信她伤害她也罢了,他明明那样喜欢她,却还是让她受尽折辱。
叶知秋见裴在野脸色不好,忙把周平撞了一拐肘让他闭嘴,连忙道:“卑职这就去办。”
裴在野按了按心口,神色极冷:“把九霄阁内外都给我清干净了,一个不该留的都别留。”
在回想起梦中场景的那一刻,裴在野心里闪过无数猜测,就连睿文帝都被他列入了嫌疑人的范畴。
其实实情没他想的那般复杂,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寸。
齐太后这几日身子不大好,睿文帝携太子和众臣刚去老君山,宫里一下空荡下来,齐太后昨晚上受了一股突如其来的暑热,半夜才沉沉昏睡过去,万寿宫上下都忙碌得紧。
沈望舒知道齐太后近来身子不好,特地赶早进宫想要帮着照料,她入行宫是熟了的,这回刚走到宫墙处,还没入宫门呢,就被两个眼生的高壮内侍给拦下来了。
内侍笑了笑:“沈姑娘,齐太后眼下不在万寿宫,昨夜太后连夜去了老君山,太后吩咐了,要咱们把您也带去。”
沈望舒在万寿宫里可没见过这俩人,不免疑惑道:“太后身子不好,早说了不去老君山给太子贺寿的,你们在万寿宫里是负责什么的啊?我咋没见过你们呢?”
这俩人想沈望舒一个小土鳖应当没见过啥世面,没想到她还有几分机敏,两人噎了下,其中一个面相刁滑的忙笑:“咱们是做粗使活计,洒扫庭院的,您当然没见过了,太后昨夜身子好转,便也连夜上了山去给太子贺生辰了。”
这话搁在旁人身上也算合理,不过齐太后可不是那等看重面子情的人,她和太子的情分深厚,也不在乎一场生辰礼参没参加,沈望舒就是有种不大好的直觉,自从做了前世的梦之后,她对自己的危机直觉就十分相信了。
她戒备地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两步,和两人保持了一定距离:“我先去万寿宫看看吧。”
她说完就急急要走,但她反应再快,也快不过习武之人。
俩内侍脸色直接一变,两人也不知受了谁的嘱咐,居然胆子大到赶在宫门口劫人,一记手刀就把她劈晕了,趁着巡逻的侍卫还没到,他们直接把她掳走塞进一口大箱子里,他们用马车载着箱子,滚滚驶向了老君山。
温汤行宫正在为傍晚的生辰宴做准备,也是忙乱得紧,两个内侍直接驾车入了青阳公主住的宫殿。
两人把箱子打开,谄媚笑:“殿下,您要的人带来了。”
青阳满意点头:“没被什么人发现吧?”
——两辈子的纠葛里,青阳都没什么存在感,再说她只是不涉政的公主,手中能动用的人有限,年纪又尚小,裴在野就没往她这处想。
内侍道:“也是赶巧,太后娘娘昨夜中了暑热,万寿宫正忙乱着,咱们就直接把人带来了。”他问:”您打算怎么办?”
要不是太后突然不好,青阳也不敢动这个手。
“我自有安排。”青阳扯了扯嘴角,低头瞧沈望舒的时候,眼底掠过丝妒意:“□□表哥对她这么好,也到了她为表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正好四哥喜欢她,把她送给四哥,四哥也满意,表哥和大哥的压力也能小些,不是两全其美?”
陆清寥在大殿下手底多年,和青阳也是认识的,她对这位四表哥早存了几分倾慕,却被他以早有未婚妻的名头婉拒了。
上回投壶的时候,她故意扔偏了位置,挑起钟玉禾和沈望舒的矛盾也非偶然,她就是想瞧瞧,□□表哥的未婚妻有什么稀奇的。
大殿下走之前就暗示她了可以利用沈望舒破局,说实话,她想出的这法子不够聪明,破绽也多,但谁让太子看重沈望舒呢,有了她,太子就有了最大的软肋。
上辈子有大殿下和陆妃在前头挡着,青阳就没冲锋在前,只是给母妃和亲哥出了这么个主意,这辈子大殿下被太子拿捏着,陆妃也被困在了宫里,只得她这个公主亲自操刀上阵了。
内侍却有些担忧:“若是被太子发现”
这计划远不及上一世周密,甚至称得上粗陋,其中巧合居多,太子随便查查就能查出问题来。
青阳一脸的不在乎:“被发现了又如何?有父皇在,四哥还能把我怎么样?”她无所谓地道:“四哥不就是想要这沈女吗,就当我送给他的生辰礼了,他该谢我才是。”
作为一个年少的公主,她没像她母亲和大哥一样亲身领教过太子的恐怖,她又是睿文帝最疼爱的女儿,颇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鲁莽。
她低低嘱咐了几句,抬了抬手:“好了,把她送过去吧。”
青阳布置妥当之后,便去寻了睿文帝,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睿文帝脸色古怪:“当真?你确定是你四哥?他,强辱臣女?”
青阳肯定点头,嗔父亲:“父皇,我还能冤枉亲四哥不成?倘不是亲眼看见了,我哪里敢来跟您说。”
她犹不知自己的人手,想着自己在九霄阁的布置,猜测一向高高在上的四哥和那个讨人厌的沈望舒说不准已经成了好事,她心下不免得意。
她又扯了一下睿文帝手臂:“父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四哥虽贵为太子,但敢下这样的下作事,您也不能姑息了呀。”
睿文帝瞥了小女儿一眼,心里约莫猜到怎么回事了,不过老四近来手伸的也太长,若是谋算能成,敲打敲打他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