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只有一张床。
天慢慢黑下来,许绛的脸一点点陷入了黑暗中。
韩乎乎点上了油灯。
“水井在哪儿?”许绛问。
“后院。”韩乎乎说。
许绛站起身,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韩乎乎看见她刚才坐的地方,有一朵桃花,娇艳欲滴。
屋子里很黑。
他们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
韩乎乎的身体蠢蠢欲动,但是,理智不停地提醒他:不能做,不能做,不能做。他无法确定许绛的性质。
许绛仰面躺着,一动不动,可能已经睡着了,可能还睁着眼。
在半梦半醒之间,韩乎乎感到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他的脸。他打了个激灵,睁眼一看,许绛趴伏在床上,她的脸距离韩乎乎的脸不足一尺,头发垂下来,触到了韩乎乎的眼睛。
“你干什么?”韩乎乎吓了一跳。
“我去茅房。”许绛的声音有点飘。说完,她爬过韩乎乎的身体,下了床,出去了。
韩乎乎心中的激情被巨大的恐惧替代,他怀疑许绛是另一种性质的东西:狐狸精,桃树精,白骨精,魂儿……
许绛很快回来了,爬过韩乎乎的身体,平平地躺下了,像一根木头。
夜深了,除了外面枯树上的猫头鹰,都睡着了。那只猫头鹰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叫,声音很低缓,很孤单。
睡着之前,韩乎乎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许绛没吃晚饭,她饿了吗?
夜静谧无声,悠长而单调。
韩乎乎被一个细碎的声音吵醒了,他睁开了眼睛。
青青白白的月光从窗户钻进来,屋子里的东西清晰可见。
许绛把一盘菜和一块面饼放到供桌上,垂手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她在干什么?
韩乎乎紧张地等待下文。
过了一会儿,许绛把那盘菜和面饼端到桌子上,心急火燎地吃起来。那盘菜和面饼原本就在桌子上,她为什么不直接吃,而是先放到了供桌上?
供桌上供奉的是降妖捉鬼的张天师。
韩乎乎的脑子里迸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许绛在贿赂张天师,乞求他高抬贵手,放过她。很显然,她不是人。
许绛的眉头皱了皱,很痛苦的样子。从她的表情可以感受到,阳间的伙食有多么难吃。
韩乎乎抖了一下,床跟着响了一声。
许绛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最后视线定在了韩乎乎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