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条拥挤的街道上人潮流动,但他们的眼睛里只有自己,没有人伫足望向中年男人一眼。
永恒无尽的黑暗,吞噬着这座城市里每一个人的良心,只有自私与冷漠才是他们最后仅剩的人性。
柯迪呆滞的站了一会儿,想过去扶起墙角下的中年男人,但这个城市到处都是虚假的伪装,让他不能不有所顾忌。
「如果他是在伪装,如果他的行动冒犯我。」——于是男孩扼杀了他的同情,让自己和别人一样漠然地离去。
同情和怜悯,犹如傲慢和自负一样,在这座城市里是最危险的存在。
即使有些可怜的人是真的需要帮助,但那些躲藏在周围不怀好意的眼睛,会立马盯上施舍者,并利用他的弱点让他陷入危险的处境。
「不要被这表面的现象蒙蔽双眼,不要觉得看见的都是真实的,更不要无视周围递来的目光。」男孩在心里不停的告诫着自己。
在冷漠和自私中挣扎求生,窒息的看着自己沉沦堕落,这就是孤独与冰冷的下城区最伟大而不灭的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柯迪穿过了行尸走肉般的人群,走在灰暗的碎石街道上,脚下投射出的扭曲阴影,就像是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怪物。
在他即将穿过下一个街巷路口的时候,一辆黄铜质感的装甲摩托车从他的面前飞驰而过,他吓得连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车头的三叶螺旋风扇飞速旋转着,将周围的灰尘和纸屑都刮飞起来了,柯迪不得不用手遮住额头,不让漫天飞舞的灰尘吹入眼睛里。
轰鸣的响声,在他耳边一闪而过,几根竖立的排气孔内吐出的冒着热气的烟雾,扑向他的脸颊,随着渐行渐远的轰鸣声,慢慢消散。
当柯迪把手从额头位置放下的时候,那辆装甲摩托车早已经不知去向,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轮胎印记。
男孩不需要看清对方的长相,就已经知道骑车的那个家伙是谁。毫无疑问司机是一只黑心的乌鸦,真正的血乌鸦——罗姆·维克多。
柯迪几乎认识这座城市里面的每一个贵族。无论是黑玫瑰,还是血乌鸦。但那些贵族却不认识他,因为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他随意的用衣袖擦了擦原本就肮脏的脸,然后继续穿过面前的路口,朝着对面的一间酒吧而去。
那刺眼夺目的霓虹灯,已经近在眼前——【孤独的灵魂】——一间酒吧,拢共就一个吧台和几张破旧桌凳。
无论你什么时候来,总有人在这里等你,都说晚睡的人有故事,这间深夜打烊的酒吧,大概是收容了所有不肯睡去的灵魂。
这间有些破旧的酒吧,是那些生活拮据的工人们为数不多的娱乐场所。它让那些未眠者在城市的酣睡中,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又一个‘孤独的灵魂’推门而进。一个蓄着一头短发的男人,正歪在柜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杯子。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年纪约摸三十五六岁了,男人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脸上有微微胡茬,眉毛浓黑而整齐。
吧台周围那些吊着的小彩灯,不甘寂寞地闪闪发亮,晃得男孩有些晕眩。他只得将望去短发男人的目光稍微的撇向一旁。
等男孩在吧椅上坐定,朝面前熟悉的中年男人打了个响指。“一杯苦艾酒,谢谢。”
“没有。”
“那来杯伏特加吧!”
“卖完了。”
“黑根大叔,你是故意的吧?”柯迪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满。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令他愉快的事情。
“抱歉,真的卖完了。”后者则咧开嘴冲男孩笑了笑,露出一口烂牙,肌肉牵动脸上的伤疤,看上去有点狰狞。